沉柯离开后,整个公寓瞬间陷入一种空洞的寂静里。
陈然跪坐在书房的地毯上,面前不是柔软的靠枕,而是一台被她从某个隐秘隔层里取出的、经过高度改装的个人终端。
终端的外壳是朴素的哑光黑,与这个房间里任何一件物品都格格不入。
她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跳跃,屏幕上滚动着一行行幽绿色的代码,像倾泻而下的数字瀑布。那光芒映在陈然脸上,她平日里那副温顺无害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冷静与专注。
沉柯是被一个紧急视频会议叫走的,似乎是家族海外的某个矿产生意出了麻烦。
离开时甚至来不及换下家居服,只是匆匆披了件外套,临走时,沉柯还捏着陈然的脸,用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
“乖乖等我回来,不准乱跑。”
他当然不认为陈然会“乱跑”。
在他眼中,陈然是他豢养的宠物,是这座黄金笼子里最听话的藏品。他给了陈然优渥的生活,给了她独一无二的“恩典”,确信她已经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他甚至懒得开启那些遍布公寓的监控系统,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这毫无必要。
这正是陈然需要的。
沉柯越是自信,她的机会就越多。
终端屏幕上,最后一道编译指令被输入,一个深红色的进度条开始缓慢地加载。
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她在为自己的个人芯片植入一个反追踪的底层协议。这个协议一旦成功运行,就可以在特定指令下,制造出一个虚假的、与她本人完全相同的生物信号源,一个完美的“数字幽灵”。
同时,它会像病毒一样,悄无声息地抹去她在网络世界中真正的行动轨迹。
这是她的诺亚方舟,也是她唯一的救生索。
等待进度条加载的时间是漫长的,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数倍。
陈然的背脊挺得笔直,但她没有让自己的精神放空。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复盘,分析。
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像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一样,把所有变量都列出来,推演出最可能的结果。
“好了,陈然,我们来算算。”
她对着屏幕,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声开口,这能帮助她集中精神,“变量一,沉柯。他最近的行为模式,生了什么变化?”
陈然的脑海里浮现出沉柯那张漂亮的脸。他开始频繁地、执着地呼唤她的名字,尤其是在床上。他会一遍又一遍地喊着“陈然”,然后观察她的反应,从她的顺从中汲取一种全新的、比单纯的肉体占有更令他满足的快感。
他还开始跟她“分享”他的烦恼,用那种吐槽全世界的语气,抱怨那些追求他的、在他看来愚蠢透顶的Alpha。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她作为一个“玩物”的身份。他在试图让陈然成为一个“只属于他的“倾听者、理解者、崇拜者”。
这是一种更高阶的驯化。
“情感投资增加了。”
陈然下了结论,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终端的外壳。
“他开始把‘陈然’这个符号,纳入他的所有物范畴。这意味着,这件所有物的价值,在他心里的权重提高了。所以,一旦现这件‘珍品’有逃跑的意图,他的反应,会比以前激烈得多。”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到那个缓慢移动的进度条上,它刚刚跳过50%的刻度。时间还够。
陈然继续自己的分析。
“变量二,我自己。我为什么要跑?因为我知道,这种‘珍品’的待遇,是更精致的枷锁。他今天可以因为高兴,把你捧在手心;明天就可以因为厌倦,把你摔得粉碎。他没有同理心,没有敬畏,他的世界里只有‘我想要’和‘我不要’。他给的一切,随时都可以收回,而我,不能把自己的命运,交到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人手里。”
陈然想起了自己的账户,那些靠着代写、代考、甚至贩卖抑制剂攒下来的钱,还有她未完成的学业。
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抓住的东西,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而现在,她花的每一分钱,都来自于沉柯。他用金钱给她编织了一张舒适的网,让她逐渐丧失了捕食的能力。
再这样下去,她会彻底变成一只被养废的金丝雀。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
“所以,逃跑是必然的。那么,就该推演第叁步了。如果我跑了,他会做什么?”
陈然的声音压得更低,眼神也变得幽深起来。
她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构建出一个清晰的、逻辑严密的流程图。
第一阶段:现与封锁。
沉柯回到家,现她不见了。他不会惊慌,更不会悲伤。他的第一反应会是恼怒,那种被自己心爱的玩具不知好歹、冒犯了的恼怒。他会立刻动用沉家的力量。不到十分钟,她的银行账户会被冻结,所有合法的交通工具购票系统都会弹出她的身份警报。联邦的网络安全系统,在沉家的权力面前,就像一层薄纸。
第二阶段:搜寻与定位。
沉柯会把她的影像资料和生物信息,分给那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最高效的“专家”。那些人不在乎法律,只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