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小灵通播放着刺耳的乐曲,在床头嗡嗡作响。

    厚重的窗帘遮蔽着晨光,将卧室笼得漆黑一片。

    一具纤薄的身躯埋在柔软的被褥中,散乱的乌遮住半张面容。睡衣领口微开着,细腻白皙的肌肤在晦暗的光线中泛起光泽,映出脖颈上一片片醒目的红痕。

    聂辉关闭小灵通的闹钟,将陈冬额前的碎别在耳后:

    “陈小姐,上学要迟到了。”

    那半张陷在枕中的面颊浮着层薄红,呼吸略显急促。滚烫的体温火热地熨在手上,令聂辉动作一顿。

    他飞快地走出卧室,不一会儿端着水杯与药片进来,抵着唇送进陈冬口中。

    陈冬烧得已然有些迷糊了,脑袋仰在他臂弯,仍是掀着眼皮昏沉地道:

    “小年还要上学……”

    话声像鸭子叫似的,沙哑粗嘎。

    她无数次在梦中回到校园,坐在教室中。明净的玻璃窗,远方的蝉鸣,窸窸窣窣的纸张翻动声……

    是遗憾,是执念,也是梦魇。

    她无法继续念书,可小年不同。

    那一座座神圣的象牙塔,是通往另一个世界、唯一的一张船票。

    那里阳光普照,那里无有机器的轰鸣。

    聂辉摩挲着她的面颊,轻声道:

    “睡吧。”

    低沉的嗓音罕见地,透着股温柔的质感,轻柔地抚平她紧绷的神经。

    她不堪重负地松懈下来,缓缓阖上眼皮,意识重新沉入片纷乱的、没有边际的黑暗中。

    聂辉在床边静静立着,直到她呼吸重新规律起来,才迈到另一侧,长臂一捞,把小年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小年掀开惺忪的睡眼,刚看清他的面容,身体便瞬间紧绷起来:

    “哥,你咋了?”

    “八点到校。”聂辉把他搁在地上,动作算不上轻柔:“你还有二十分钟洗漱。”

    小年偏过头,望着床上的陈冬:“俺姐……”

    “生病了。”聂辉不等他说完就打断道:“不要吵醒她。”

    那双眸子散漫地从他面前扫过,登时令他噤了声,手脚麻利地套上衣裤往卫生间冲。

    临出门时,聂辉提着书包递到他面前。

    他神情忽然一顿,把书包抱在怀里,手指抠弄着边缘的拉链,试探着问道:

    “哥,俺今天能不能请一天假照顾俺姐?”

    这傻小子,连借口也不会找。

    聂辉无语地笑出声,掀起眼皮看他:

    “你姐要是知道,不得活吃了你。”

    小年一听到陈东的名字,腰杆子立马弯了下去,穿好鞋,低眉顺眼地哀求聂辉:

    “千万别跟俺姐说……”

    他喉头滚过丝低笑,抬手推开防盗门:

    “快走吧。”

    俩人一前一后迈进电梯中,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排风扇嗡嗡作响。

    聂辉倚着轿厢壁,饶有兴致地偏头问道:

    “你怕你妈还是怕你姐?”

    小年垂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十分坚定地道:

    “怕俺姐。俺妈生气了虽然会揍俺,但是揍完就消气了……俺姐生起气来就一直不搭理俺。”

    说完,又补充道:

    “上回俺去河里玩,叫俺姐给抓着了,一个星期都没跟俺说一句话。”

    他听见聂辉低声的笑,胆子也大了几分,仰着脑袋望他:“哥,你是不是喜欢俺姐?”

    聂辉既没承认,也没否定,只懒洋洋地瞧他一眼,眼眸还挟着笑意:

    “你怎么知道?”

    小年敛着眼睫,眼神闪烁,声音细如蚊呐:

    “俺瞧见你俩在厨房亲嘴儿。”

    说完这句,脖颈子都泛起层红,仍是臊着张脸好奇地问道:“你俩处对象啦?俺姐不喜欢许童哥啦?”

    许童。

    这名字自舌尖滚过一遍,滑进喉中。

    聂辉摸出根香烟衔进口中,火光将漆黑的眼瞳映得格外明亮。

    他吐出口烟雾,狭长的眉眼微弯着,嗓音透着丝漫不经心:

    “你姐喜欢许童?”

    小年思考片刻,老实地点了点头:“俺觉得喜欢,许童哥走了以后,俺姐不高兴了好几天。”

    叮——

    电梯门缓缓开启。

    聂辉抬腿跨出电梯,声音仍是懒懒地:“走了。”

    那双长腿迈着大步,丝毫没顾忌身后的矮个子小孩。

    小年屁颠颠地小跑着跟在他后头,铅笔盒在书包里颠得哗哗作响,嘴里滔滔不绝地讲着:

    “许童哥对俺姐可好啦。带俺们去看电影,去溜冰,还给俺们买可乐和汉堡吃。”

    聂辉一下子立住脚步,唇角扬起个嘲弄的弧度:“这就叫对你姐好?”

    “奥。”小年眨眨眼:“许童哥有啥东西都先拿来给俺姐。”

    聂辉用鞋底捻灭烟头,俯下身,掐起小年放在摩托车座上:“你懂个屁。”

    这话叫小年很不乐意。嘴角一耷拉,气哼哼地:

    “反正俺姐跟许童哥在一起的时候都笑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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