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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擦出塑料布似的动静。
  “谢谢。”
  吴彤彤把药放在床头柜上,真正的塑料袋却质感柔软,几乎没发出声音。
  “你衣服还没干,盛哥回家给你拿了一套新的。”吴彤彤指了指搭在一旁沙发上的衣服,“换上就回家吧,一会儿天黑了更冷。”
  “好。”
  吴彤彤留他一个人在诊室里换衣服,颜煊用指腹珍惜地摩挲那件卫衣——这是盛延的衣服,他曾经在去年的元旦晚会时见过一次,视网膜上仿佛还烙印着他穿这件衣服被同学抛向半空的样子。
  那时候的自己在哪?
  颜煊晕头转向地想在这一幕静态图像里找到自己,但他失败了。那些大笑着,发着疯,打闹着的人群之中,没有一个叫颜煊的人。
  他把盛延的卫衣套上,却在穿裤子的时候难得地感到了一丝尴尬——盛延骨架比他大,裤腰大了一个码,要掉不掉地勾在他的胯骨上。颜煊抿着嘴唇低头将自己未干的衣服装在袋子里,和吴彤彤道别。
  吴彤彤站在门口跟他挥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高一教学楼的转角。
  颜煊离开学校之后并没回家。
  他拿着医务室的假条从校门出来,不停步地转到了学校后门,又沿后门前那条路往西一直走到几公里外的一个小教堂。
  这个地方是高一那年扫雪时被颜煊发现的——当时他远远看见几个熟人,不想打招呼便随口胡扯一个理由脱离队伍,没想到在走累的时候正好看见这座房子。
  好像是个天主教堂,颜煊想着以前在什么城市宣传片上看见的简介。
  教堂被圈在一个小院子里,院内的树已经没有叶子了,光秃秃的,看起来很没人气。看门大爷替颜煊打开门就揣着手回院门口的门卫室里烤火,把偌大的教堂留给他一个人。
  颜煊推开门挑了个不前不后的位置,深秋的太阳这会儿还勉强挂在天上,透过花窗在地上留下一摊浓墨重彩的影。
  教堂里没有暖气,冷得厉害。颜煊看看那团彩色的影子,又看看唇边吐出的白色哈气。他低头将鼻尖藏进身上那件卫衣的领口狠狠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滚而起的欲望。
  他有罪。
  但他不愿忏悔。
  颜煊一直等到天色黑透才从教堂里出来。
  他的书包挂在右肩上,吴彤彤趁他睡着时帮他包扎了右手掌心的伤口,绷带绕至手背打了结,像两只白嫩嫩的兔子耳朵。颜煊就着暖色的路灯看掌心,意外于自己刚才竟然没发现它。
  今天是周末,颜煊回家的时间更晚——他不想被家里那三个人碰见,特别是在手上还带着绷带的情况下。走到楼下他抬头却没看见熟悉的亮光,这才隐约想起来洛和平答应带洛青霭去克拉玛依玩,这趟出游的行程早就定好了,洛青霭在家又蹦又跳叫了好几天。
  是他自己忘记了,不然应该还来得及回来给自己下一碗面。
  客厅里不意外是黑的,颜煊的身体放松下来,背影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不像年级第一了。
  “颜煊。”杜娟在背后叫他,“你身上衣服是谁的?”
  “我自己的。”颜煊猛地站直身子,几个伤得严重的地方不约而同地疼起来,他没回头,却也没她落面子摔门而去。
  “我怎么没见过?”
  “你也一个月没见过我。”颜煊将手从门把手上松开,转过身看向杜娟,拧着眉像是难以把这个人和他记忆当中的母亲画上等号。
  “今天你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说你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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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煊的右手藏在背后,“有点感冒,已经好了。”
  “你有事怎么现在也不和妈妈说。”颜煊终于从杜娟的身上看出了一星疲惫的老态,看见她染过又长长的头发上那一截白色的发根。
  “说什么。”颜煊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这是你家,高考完我就会走,不麻烦了。”
  颜煊向前迈出一步,凑近杜娟耳边才发现自己甚至需要微微俯身才能把字句无一遗漏地递进她耳朵里。他忍着背上连绵不断的痛,嗓音沙哑:“十五岁那年我就把你最自豪的东西毁了,说再多他也回不来。”
  说完他向后退了一步,饶有兴致地看着杜娟。
  杜娟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仿佛在这一瞬间又苍老了几岁。
  她突然冲向颜煊,竟然把她已经成年的儿子撞得一个趔趄,杜娟伸长手臂掐上他的脖子尖叫:“你怎么不去死!你早该死了!”
  颜煊任她发泄或是发疯,眼神暗淡,好像在看很远的地方。
  杜娟颓然地松开他,颜煊呛咳几声,声音越发沙哑:“当时没死掉,我就得活下去。”
  “是不是觉得特别耻辱啊。”
  “妈妈。”
  杜娟一把推开他,片刻后从洗手间里传出干呕的声音,颜煊机械地把眼神调转过去,没什么感情地牵着嘴角扯出一个笑。他没等到杜娟从洗手间里出来,也不想关心她一开始想要和自己说些什么。
  他只是回到房间关上门,一口气写完了两天积攒的所有作业。
  直到躺下颜煊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吃药了。
  房间里没有水,他也不愿出去拿,便一颗一颗将那些药含进嘴里,等它们融化出满嘴的苦涩。
  也不知道吴彤彤开的都是什么药,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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