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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
  “那没有办法了……”
  “你离开学校,我也离开学校。”
  “我总决不忘记你……”
  “我也晓得你的心的——但是……”
  “但是什么呀?”
  “许多同学在那里笑呢,”
  “哈哈,这也要笑的吗?那么,父亲爱儿子也要笑的吗,阿哥爱兄弟也要笑的吗?他们笑我们,他们自己才好笑哩!”
  两个都笑了起来。
  “我们到水陆洲上去睡一会吧。”
  水陆洲快要尽头之处,有一方碧油油的草地,绕着一匝垂杨,阳光从柳丝中透过来,落在草地上像渔家晒着的网,湘江远处,时有一叶风帆,如轻燕飘过,余波击着滩边卵石,泊泊有声。他们原先背靠的坐在那里,后来他觉得疲倦了,就倒了下去,看看C君惺忪的眼,然如带醉欲睡,他心里又不晓得要怎么样才好,笑叫道:
  “C!来这里睡一忽吧。”
  C君笑着望望他,很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看天空,把只手臂抱着面孔,猛地扑到他的怀里。
  他抚摩着C君头发。忽然又发狂般紧紧地抱着C君,然而他心头格外颤动起来,用力抱,不行,再用力,还不行,他的心真如快要爆裂,他说道:
  “C,C!我过不得,我心跳得厉害!”
  “我也过不得!咳!我假使是个女子……”
  C君凄然说着这句话,C君的声音哑了,C君眼泪涌出来了。他知道C君的眼泪一半为自己流,而一半为他流,替他伤心而又替自己伤心。他想起了平时得不到一个人的情的苦处,久蓄在心底里万种悲怨,一时迸发而奔腾起来,他的热泪也跟着C君的热泪潮一般的涌出来。
  “唉,唉!我们一同逃到人迹不到的地方去了吧,我们一同死了吧!……”
  两个人泪眼婆娑结成一团,两个人的伤心结在一起,如忘记了天地的荣华,时间的悠久,不知道春光为人间忙了一天,也要将息一晚了,太阳早一堆烈火似的滚滚地躲下山去了。
  转眼间到了夏天。
  怒气蓬勃的夏天,比不得春日的体贴多情,如一个暴夫,专一在那里嫉恶他们的情爱。他不时像得着一种暗示:“你们快要离开了!”这使心痛的暗示,他却想不出法子去抵抗。
  因为他们不能像从前一样常常在一起了,这事已彰明较着得凡是FN学校里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的了。在他以为这件无足奇怪而私自许可的事,虽然本来做得十分纯洁而光明,别人却替他散布了流言,更添了许多恶毒的咒骂和秽蔑的嘲笑来,使没有一个人不嫉视他们两个,于是他们就被监视起来了,尤其是他被大家看为最下流的东西。
  跟着暑假到了。五百多个人对于他久已闷在胸中的憎恶,一时爆发出来,同声送他一个很令人讨厌的绰号,他就顶着这个绰号很光荣地走出了FN学校。
  这件奇迹的能够留在C城给人家以印象的,还有一张照得很漂亮的照片,因为照相馆看他仪表颇潇洒不凡,就拿来陈列在玻璃橱内。
  现在他已到了家乡,他常告诉人家说他和C在船埠上割舍之时,的的确确彼此倾了不少的眼泪,他到现在还会挹郁不欢,常想写信叫C君到这里来。


第3章 从江南来(1)
  十二月中旬,我的一位老同学许君——精明的许君,看见了人把面孔一仰,近光眼镜上闪出一道反光,同时嘴唇往上下一翻,议论就发了出来的许君从奉天到上海来,说是那边缺少教员,要我去帮忙。当天,请我在杏花楼吃酒,他用着一副交际家的神气进了许多忠言,说许多恭维我的话。我一边举着酒杯,一片生鱼从边炉里捞出来的时候,就答应他到奉天去。随后,许君回了家,恐防我忘记,又特地写信来关照我。其时已是正月初五六了。我正坐在窗前,从毛玻璃上透过来的下午的残阳烘得满屋温温的将我软化了。叫我拿着那封信不住地左右为难:我到奉天去吗?那寒风,沙灰,面包,马粪,还有那又长又大带有大陆国民性伸手就要打人的兵士等等在我心头作恶,我实在不愿意去。这一方面呢,我舍不得一班朋友,舍不得正在发芽的江南树木,舍不得我的……舍不得上海,我实在不愿意去。我左思右想好一会,最后只有摇摇头,把我那无可解决的解决法解决了这件事,我心里说道:“到那时候自然有办法的。”
  我还有一位老同学史君,是个越老越天真的大小孩子,从前最穷苦的时候最和我合得来,我离开了他每逢心里不好过总写封信给他告诉我的愁苦。他最近写信来叫我到他家里去住几天,我当时就安排起身,因恐怕他家年底事忙,他的父亲又是一位讲实利主义的老教育家,对于这岁暮的来客决不欢迎,所以没有去得成,而把预备着的盘缠无端花费在别处了;这时,奉天的事纠缠得我太苦,我就效南宋皇帝因怕金兵而偏居临安的故事,借了一点钱,到苏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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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带一件行李,连申报纸包的一个牙刷都忘在家里,无拘无束地走到东新桥,跳上五路电车一直到北火车站,正赶上三点多钟的一班车,随着一群背着包裹的乡下人挤进了车厢。在车站上遇着一位同乡宋君,这极短的一程旅途中就不愁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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