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掴 “够了!”

    事后白清嘉才知道,他们那天是遭遇了山匪。

    这没什么稀罕,混乱的世道里发生什么都是寻常,眼下各省都有土匪打着各种名目纠集武装,有的是要“劫富济贫”,有的又要“倒袁救国”,说得都挺像样子,其中赢了活下来的便成一霸,输了活不下去的便指望被招抚,倘若连这等念想都落了空就索性落草为寇,常事而已。

    当夜他们碰到的这股人声势颇大,冬夜里旷野荒芜并无灯光,在车上的人只能听到匪徒啸聚之声,探头望去只能看到人影憧憧、难以判断他们究竟有多少人;后来车上又不知从何处冒出了流言,说这帮人是如今名震中原的白狼的部属,那可是个频频打官军脸的匪首,他人头的悬赏价格仅次于革命党魁孙文,比黄兴和陈其美两人的脑袋加起来还要值钱呢。

    而自打“白狼”这个名号一祭出,乘客们便纷纷被唤起了自1913年始成日在报刊上看见他起事作乱的糟糕记忆,恰巧此时车窗外又传来了一阵枪鸣,这可真要把人吓破了胆,众人乱成一团又哭又叫,热闹极了。

    白小姐也怕的,只是她包厢中的两个孩子已经哭得哑了嗓子,秀知也双腿发软站不起来了,她当然就不能再表现出怕的样子,只能故作镇定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很快就没事了……”

    其实她才没那么笃定,心早就七上八下被拧成了一条绳,毕竟回想起今日一整天见过的兵统共也不过三十之数——万一车外来的土匪有成百上千呢?万一他们都有枪呢?万一来的人真是白狼本尊呢?

    她的心跳得很快,搂着润熙和润崇的手都被冷汗浸透了,与此同时那个男人在下车之前匆匆出现在她门前的样子也在她眼前挥之不去,如同一滴墨滴进水里,绝不会悄无声息地黯然消弭,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发漫溢。

    她漂亮的眼睛倒映着车窗之外那个寒冷而陌生的冬夜,心中渐渐只剩下一个声音:

    你……会平安无事吗?

    那场纷争最终只持续了二十分钟。

    扒毁铁路的原来只是图财的土匪,并非什么白狼的从属,手上拿的土枪远比不上正规军的德国货,人数虽确有上百之众,但还是很快就被一一治服逮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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