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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还心有余悸的郭翰如坐在他边上,颤抖着声音说道。
  他活了四十来岁,前半生在书箱子里长大,后头就整天围着榫卯建筑打转。纵是见过死人,也从来没见过此等血腥场面。
  疏长喻亦然。
  身居高位的人,不像那种泥里火里滚出来的人。那些当杀的人,没有一个需要他动手。故而他虽则满手染着人命,也极少见着活生生的人,被利刃斩杀在自己面前。
  但疏长喻此时已回过神来,神情已经恢复了平日的从容淡漠。他瞥了郭翰如一眼,道:“你早知道那人是敦亲王?”
  郭翰如闻言,苦涩地弯了弯嘴角,解释道:“王爷不让微臣说。”
  疏长喻捧着手中方才景牧指挥人弄来的热茶,慢慢喝了一口,没说话。
  就在这时,景牧接过一遍人递给他的手帕,擦了擦手上身上的血,才往疏长喻这里走。
  走过来的途中,还一脚踢开了方才那个死状惨烈的尸体。
  那尸体被他踢得一滚,便成了背对着疏长喻,那惨烈的模样,疏长喻也看不见了。
  接着,疏长喻眼尖地看到,景牧右手上的白色绷带染满了鲜血。
  那种从里头渗出来的血,是擦不掉的。
  “什么都查不出来。”景牧走到他面前,懊恼地整了整拳套,道。“武器衣着,全都无任何标记,单从布料材质上,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手怎么了?”疏长喻却问道。
  景牧愣了愣,接着笑了起来:“没什么大碍,本就快长好了。”说着,却是把拳套往下扯了扯,盖住了纱布。
  “伸出来。”疏长喻却丝毫不为所动。
  “不必了少傅……”
  “莫让我说第二遍。”疏长喻抬头道。
  景牧只好乖乖伸出手。
  他那手心里原本长好了的伤口,全因着刚才的动作撕裂了,此时里头的血渗得厉害极了,直将好几层的纱布晕透了。
  “还说没事。”疏长喻皱眉。“这几日随行来的有大夫,你去找那大夫给你重新上药包扎。”
  “可是这边……”
  “我来处理。”疏长喻道。“让那几个负责的卫兵队长来我这里。”
  景牧还不想走。
  他看疏长喻此时面色白得很,应当还没从方才的惊吓中出来,又受了风寒,说几句话便要咳嗽几声,裹着披风坐在这里,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一个,招人疼的紧。
  和这个相比,他手上那点小伤算得了什么呢?
  疏长喻见他不吭声也不动,皱眉道:“赶紧去。你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什么东西来,做这种事,我比你拿手。”
  一个修河坝的小小工部侍郎,对堂堂大理寺卿这般口出狂言,实在自大的很。
  但景牧是知道的,自己面前不是个只会治河工的文弱书生,而是心思缜密,杀伐果决的一代权相。
  虽有一副弱不禁风的骨骼,却有两米八的气场。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便垂头丧气地走了。
  我真没用,他心想。
  那边,疏长喻便扶着椅子把手站起身来,朝那遍地尸骸的官道上走去。
  被吓得够呛,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的郭翰如连忙叫住他:“疏大人——”
  疏长喻转过身来,问道:“何事?”
  郭翰如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边全是尸体,污浊吓人得很……”
  却见疏长喻浑不在意地微微一笑,道:“无妨,我只是去看看,郭大人在此休息便好。”说完,便转身过去了。
  疏长喻就这般穿梭在官道上,指挥着剩下的卫兵将那些刺客尸体上为数不多的私人物品收拢起来,又盯着他们取下了钉在几个侍卫尸体里的利箭和暗器,也收拢起来。
  此后,又将那些刺客的嘴掰开来,取出了里头装□□的药囊,一并收进了装物证的箱子里。
  安排完这些,他又在方才受刺地点的四周转了一圈。
  接着,他拔下了钉在马车车厢上的那支箭。
  那箭钉得极牢,他抽了几下,才将它抽出来。
  他原本只是目光在箭上大致逡巡了一圈,便要递给一边的护卫。可他目光一顿,停在了箭尾上。
  那上面,有一个极小的记号。
  就在这时,一侧的景牧正端详着他。
  那官道中央此时一片兵荒马乱,遍地鲜血,尸体和残骸散得四处都是。
  唯独一个人,裹了一条蟹壳青的披风,站在那片污浊之中。
  他真好看啊,景牧心想。
  ——
  待疏长喻那边一切妥当,将尸体也都处理好了的时候,景牧也已经包扎好了伤口。一旁的随从以替疏长喻收拾出来了一辆原本装东西用的马车,便可以重新启程了。
  疏长喻被人扶着坐进了马车里。
  他刚坐定,便见马车帘子又被一个人掀开了。
  他看过去,便见景牧正眨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他。
  “少傅,我与你同乘吧。”他说。“路上也可保护你。”
  疏长喻拧眉:“不必这么麻烦。”
  “我手破了。”景牧又道。“骑马拉不住缰绳。”
  疏长喻盯了他片刻,接着闭了闭眼。
  “上来。”
  景牧闻言大喜过望,利索地爬上马车,坐在他身侧。
  接着,仪仗便启程了。
  “上午去哪儿了?”疏长喻问道。
  话一出口,就显得他有多耿耿于怀似的。他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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