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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来郑川的第二天,墓地在县城,两人一早就坐长途车去了墓园。
  郝艾打从进墓园起就一直沉默着,他把怀里白黄相间的菊花放到墓碑前,鞠完三个躬,又定定地站了一会儿。
  钟休始终陪着他,陪他买花,陪他扫墓,陪他鞠躬,陪他安静地站在墓前。
  这个墓园很大,四周被刚长出新叶的杨树包围着,空旷而安静。
  春四月,杨絮满天。
  “这杨絮吹得好烦人,我感觉我眼里都吹进去好多。”
  “还有头发上脸上粘得也是,不行了,我需要买个口罩。”
  郝艾一出墓园顷刻就恢复了生气,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钟休知道他心情低落,这是在刻意找话说转移注意力。
  “那我们去买口罩吧。”钟休说。
  郝艾点点头,把面前飘舞的杨絮挥开,然后又转身回望那片墓园:“唉,你说,这么大的墓园得占多少地啊,我以后就不打算买墓地,太占用土地资源了,死了骨灰就往海里一洒就行。”
  “那我得跟你洒在同一片海里。”钟休问,“你喜欢哪里的海?”
  “大哥,我觉得现在讨论这个有点早,”郝艾说,“现在还是身体健康最重要。”
  钟休笑了笑,说:“嗯,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一百年后也要在一起。”郝艾说。


第101章 宁岳番外1 夜间阵雨
  宁岳的睡眠质量一向不好,半夜里被窗外树叶沙沙的声响吵醒了两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外面下雨了。第三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这次是被国歌吵醒的,今天是周一,学校升国旗。申奕朗的房子对面就是一中新校区,两年前从市区迁过来的。
  宁岳躺在床上缓了几秒,觉得头没那么晕了,才撑着手吃力地坐起来。
  有东西从额头上滑落,他恍恍惚惚地抬手,摸到一块浸了冷水的毛巾,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上面已经沾了些温度。宁岳从前天晚上就开始发低烧,怕麻烦没有去医院,从药箱里翻出退烧药吃了两片,捂着被子睡了一晚上却没见好,低烧要比高烧难退。他白天从公司回来,本来准备再熬一晚上看看情况,如果烧还不退就去医院。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宁岳脑子里依然是混沌的,但他捏了捏手里被捂得暖乎乎的毛巾,知道自己并没有在做梦,申奕朗回来过了。现在又走了吗,是去上班了吗?
  申奕朗前两天去了外地,参加一个学科研讨会,宁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也没有问,申奕朗最讨厌他没完没了地问太多问题。
  宁岳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但不知道是使不上力气还是手滑了,手机刚拿到手里,就“咚”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外面有脚步声,接着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申奕朗走到落地窗前,拉开了深灰色的窗帘,刺眼的阳光争先恐后地涌到宁岳的眼睛里,他不太舒服地眯了眯眼。
  “你回来啦。”宁岳开口,喉咙里像黏着什么东西,一出声才发现嗓子哑得不成样子。
  申奕朗走近,手里拿了一个玻璃杯,他弯下腰,把盛满温水的杯子喂到宁岳嘴边。宁岳顺从地张开嘴咬着杯壁,仰头咕噜咕噜喝水,温度适宜的水灌进喉咙,还有些沿着嘴角流进脖子里。申奕朗见状,用手指抹了下他脖子上的水,擦干净,说:“慢点喝。”
  宁岳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喝完了,申奕朗把空玻璃杯放到床头柜上,坐到宁岳身侧,两人的距离很近,他一手抵着宁岳的肩膀,一手探他额头,“应该退烧了,等会儿再量一**温。”
  宁岳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和气息靠近,想伸出手抱他,“困——”
  申奕朗却推开了他,站起身严厉道:“都这么大人了,烧不退不知道去医院吗?”
  距离又远了。
  宁岳讪讪地收回了手臂,眨了眨眼,脸上带着一点迷茫和委屈。
  申奕朗和他的距离好像总是这样忽远忽近,在他无所察觉时,忽然而至,却又戛然而止,就像一场夜间袭来的阵雨,未等天亮就消失踪迹,找不到它存在过的影子。
  “我等会儿还要去上班。”
  “哦,好。”宁岳仍是呆呆的。
  “你这两天抽空回一趟家。”申奕朗转身打开衣柜,找上班要穿的衣服。
  宁岳摇头,无声地抗拒。
  “别任性,你爸助理的电话都打到我这儿了,”申奕朗没回头,却知道身后的宁岳在想什么。他拿出一件亚麻衬衫,甩了两下,像是有点不耐烦:“很烦。”
  “那我……明天回去吧。”
  宁岳呆愣地看着申奕朗站在衣柜后面的背光处,脱掉身上的居家服,露出了宽厚有力的脊背,然后又很快被非常普通的衬衫遮盖住。宁岳给他买过很多昂贵衬衫,全都被压在衣柜的最底层,没有见过天日。
  申奕朗没有再说什么,换好了衣服,留下一句极其平淡的:“走了,早饭在焖锅里。”甚至没有再看宁岳一眼,就离开了卧室。
  直到听到外面大门关上的声音,宁岳才回过神。
  申奕朗说他任性,他任性吗?偶尔吧。宁岳这些年做的能称得上任性的事,根本没多少,而且桩桩件件都与申奕朗有关。
  宁岳从小就乖巧听话,用功读书,成绩很好,他没有多少自由,就连课余时间都被父母安排得很满。
  父母常对他说,你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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