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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在那抢球灌篮, 看见陆凛裴灼来了还笑着打招呼:“老师玩把么?”
  “余旭, 你过来。”陆凛简短道:“把球放下。”
  裴灼这会儿感觉不对, 带着学生往角落走,示意其他人继续玩。
  余旭左右瞅了一眼,紧张道:“老师我最近也没犯错啊?”
  “你妈妈出车祸了, 现在在抢救。”陆凛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觉得全身力量都绷着:“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余旭脸色一瞬变得苍白无比, 握着拳道;“老师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妈妈她……”
  “我送他去,”裴灼已经把钥匙握在了手里:“你先去忙班里的事, 等会再说。”
  陆凛快速应了声:“我把具体地址发你微信。”
  裴灼带着余旭往停车场走:“我们快点,别的事暂时先放一下。”
  路上没堵车,但连着碰到两个红绿灯。
  学生刚才还笑的特开心,这会儿已经跟被抽走灵魂一样,坐在副驾驶嘴唇都在哆嗦。
  陆凛打电话过来:“裴老师出发了吗?”
  裴灼戴上蓝牙耳机:“你说,我戴耳机了。”
  陆凛把医院诊室位置和他再次确认了一遍,半晌道:“余旭他爸爸……两年前因为癌症去世了。”
  裴灼下意识地想扭头看眼那孩子,硬生生把目光停住,深呼吸道:“我尽快把他送过去,医药费能垫就垫一下。”
  陆凛艰涩道:“可能不用垫,医生说已经快进入弥留之际了。”
  裴灼车都没停正,带着这孩子就往楼上跑,根本没时间等电梯。
  “快点,四楼手术室,你快跑过去!”
  前一秒他们还在办公室里说笑聊天,现在场景骤然换到手术房外。
  “你是病人家属?”护士把余旭拦下来:“叫什么?”
  “余旭,我是她儿子,”高中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你们救救她,求求你们。”
  护士把他带过去,脚步急促。
  陆凛安排完放学的事情很快也赶了过来。
  他刚见到坐在长椅上的裴灼,远处病人断了气,传来小孩绝望到极点的悲哭。
  “妈——”
  裴灼这会儿也在发抖,推了陆凛一把:“你和他熟,你快去安慰他。”
  男孩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哭到整个楼层都散开濒临崩溃的嘶吼声。
  肇事司机已经被警察带走,其他亲戚陆续赶了过来,听见哭声时也满脸恻然。
  “这孩子好苦啊,好不容易熬了过来,现在他妈妈也……”
  “哎,得亏他们家留够了上大学的钱,不然高三都没得读了。”
  越来越多的亲属过来帮忙办理手续,尸首被推去太平间整理仪容,絮絮的谈论声像蚊群般聚拢,久久徘徊不去。
  也有人过去劝慰余旭,男孩跪坐在太平间外长哭不停,对着空空荡荡的长廊磕头。
  裴灼和陆凛守在他的身边,这时候不敢走也不放心走。
  他的父母都是独生子女,现在有直系血缘的只剩下外公外婆,来的亲戚朋友都是远房,不算熟悉。
  陆凛推了周六的应酬,陪在余旭旁边没有吭声,知道这时候再多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裴灼给男孩递了杯水,把他扶了起来:“晚上要守灵。”
  他很少面对这种生与死的场合。
  但是仔细一想,很多学生包括他自己,在读书的时候遇到这种事,多数都是由老师代为通知的。
  某种程度上,老师不仅仅在引导他们摆脱无知,也在陪他们走这段晦暗的路。
  余旭平时是很开朗的男孩,成绩不上不下但自律听话,偶尔下课也会来办公室找老师们答疑。
  现在的小孩都发育的快,高三没读完身高就蹿到一米八一米九,有时候会给人一种他们都上大学了的错觉。
  可真到了这种时候,少年抱着膝盖哭的满脸憔悴,如同脆弱无措的小孩。
  孩子的外公外婆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先是流着泪确认女儿的死亡证明,然后又去抱住孙子拍他后背。
  太平间的职工安排好了火葬场那边的事宜,已经在联系停灵的场地和车了。
  尸首被推进冰棺里运走,男孩扶着外公外婆下楼,无声无息地哭。
  旁边的亲戚也跟着准备过去,见这两个男人有些陌生,问道:“你们是他的?”
  “老师,”陆凛解释道:“我们是他的老师。”
  “那太好了,拜托你们陪陪他,”亲戚满面愁容:“我们和这孩子也不熟,过年才偶尔见一面,都不知道该怎么叫他……孩子爸妈都去世了,他这会儿肯定不好受。”
  火葬场在郊区外,风刮的如同刀子,刺的人脸颊发疼。
  按他们家的规矩,要在这里停灵三日然后火化,香火炉得时时刻刻续着纸,到最后一天才能熄。
  裴灼示意陆凛先陪余旭处理那些事情,自己返回学校把文书物件全部归置好,又匆匆开车过去找他们。
  亲戚们陆陆续续都过来吊唁,给冰棺上香鞠躬,旁边小孩跪在蒲团上跟着磕头。
  陆凛见裴灼来了,低声道:“我晚上在这陪他,你回去休息。”
  “没事,我家里有鹿鹿照顾着。”裴灼摇头:“他现在太孤单了。”
  晚上七八点时灵堂还有人陪着,渐渐亲戚们散了,两个老人身体也扛不住,擦干眼泪去楼上房间休息。
  寂静的灵堂里只有他们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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