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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似的哄他高兴……
  为什么?
  就算是心地这么温柔的黑瞎子——
  就算是愿意试着不将他当成一件冷冰冰的工具而把他视作一位朋友善待的黑瞎子——
  最终仍然被逼得与他反目成仇,憎恨他,厌恶他……
  为什么?
  解雨臣缩着身体闭了闭眼。
  那些痛楚潮水般一层层堆叠上来,上来了就变为热烫的沙,往复积累,永无休止的烧灼着神经纤维,极痛极痛。
  肯定是他做错了太多事,才会连黑瞎子也背弃了他。



第七十九章

  黑瞎子伸出手,在半途中顿了下,复慢慢握着拳收了回去。
  小孩全身都浸着血,根本瞧不出伤口的详细状况,他担心冒然去动他,会平白加重了伤势。
  “黑爷。”缺水和脱力令解雨臣的嗓音听起来又哑又颤抖,他半睁开眼睛——其实看不清楚了,眼皮上糊了层血,瞅哪里都是猩红的重影,可他还是努力看着黑瞎子的方向:他想再试试,再解释一次试试,他不希望带着这个人对他的误会和憎恶去死。
  讲话必然比呼吸更耗费能量,他每说出两三个字,就不得不拼命地吸气来为后续的话蓄力,而每一次大幅度的喘息都使绳子勒得更紧更深,痛感不断增强着席卷上来,快要窒息一般:“关于你铺子的事情,不是外面传的那样,我……”
  “别说了!”黑瞎子干脆截住了话头——现在是说那些的时候吗?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分不清轻重?
  他的注意力都在解雨臣身上,人一开口,他就发现了那股艰难劲儿,他害怕解雨臣把所剩无多的力气浪费在说废话上,就没有力气撑着活下去了。
  解雨臣原本就吃力,被黑瞎子一呵斥,强行聚起的残念散了个干净,立刻没了声音。
  黑瞎子望着小孩无神的双眼,心里就不忍,那双眸子从前多亮啊……
  他抬手给人抹掉了脸上的血印子,语气放缓了些:“有没有内伤?骨头有事吗?”
  解雨臣垂着头,没有回应。
  “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解雨臣依然不吱声。
  前面开车的伙计受不了了,也不管他们爷高不高兴了,扯着嗓子就嚎:“解当家,您说句话呀,您这个样子我都着急死了!”
  解雨臣低咳了一声,皱着眉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没事儿,别担心。”
  黑瞎子坐在旁边就心塞:操!果然没猜错,小孩跟伙计就是比跟他亲!
  那又怎么样?人正伤着,没法计较这回事。
  他听解雨臣的意思,估摸着是没伤到内脏和筋骨,内心踏实了不少,才小心地挪过去,把人一分分朝自己怀里拥。他知道他疼,想让他靠得舒服一点。
  “绑的手法那么毒,这人和你仇很大吗?”黑瞎子松松圈着他的身子,用一种既不会扣紧也不会放开的力度护稳了,凑近端详绳结。
  绳子的系法太过歹毒,绳结的位置皆是悉心设置,牢牢禁锢着周身关节,一挣扎就会嵌进骨缝里——不能妄动。这些全部是死结,系上了就没打算再解,那个人是真的要解雨臣死。
  世间没有实际意义上的死结,只要肯花功夫,总是有可能拆的,但小孩身上的不行——结与结密切相连,动一个就会牵扯其余所有,对人的伤害太大了。
  解雨臣摸不准黑瞎子的态度,不明白怎么就突然又对自己好了。他累极了,无心抗拒,索性将下巴搁到对方肩上分担掉少许压力,让自己好过些。
  “我会缩骨。”他贴着黑瞎子的耳畔,微不可闻地回答了一句。
  解家人特意捆绑他的关节,是因为知晓他的本事。
  所以这句实话他不该讲,讲了就等于曝光自己的根底,方便别人更有针对性的钳制他。
  可是无论多聪明的人,也有犯傻的时候:他想要黑瞎子了解他的诚心,即便是以增添自身风险为代价。

第八十章


  黑瞎子搂在他背后的手蓦然僵了僵。
  他没料到解雨臣会如此利落地揭开自己的底——老实得过分,几乎不像概念中的那个解当家了。
  缩骨,细算的话可以算秘密,也可以不算。两个人交往得多了、了解得深了,迟早能够知道。可是现在讲出来,却是最差的时机:
  他的每一处脆弱所在都被精准制约着,毫无反抗的能力,然而他任由着黑瞎子去动他,甚至还附在人的耳边亲口教给对方,自己最要命的地方在哪里。
  黑瞎子活了太多年,却还从未尝过被人这样信赖的滋味。
  相信别人其实很简单,少不更事的时候谁都能轻易做到;依赖别人则更加容易,不肯担当的惰性即可使然。
  但黑瞎子心里明镜似的:解雨臣绝对不符合上述的任何一种。
  这个八岁做上当家的小孩,完全是泡在诡诈的人心间长大的,他的世界早就不再安全纯粹,要他去信人,搞不好是比交付性命还困难的事情;他身上背负着整个家族的荣辱兴衰,亲力亲为尚不一定稳妥,要他去依靠旁人,怕是要被心底的不安吞没尽了。
  就是那样多疑戒备傲骨坚韧的解雨臣,此刻在他面前,正指着自己的软肋给他看。
  真是活久见。
  解家人是不是都缺心眼啊?这么招人疼的孩子,还不得上赶着朝手心里拢?不捧着就够不长眼了,居然还能五花大绑的丢出门往仇人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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