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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道:“走了。给你留下这个。”
  一张银行卡被捏在他手里,反着冰冷的细光。
  顾梓楠站着没动,漠然问:“这什么意思?”
  贾御顺手把卡片塞进他胸前的兜里,“你丈母娘给你的——分手费,让你离人家儿子远点。”
  贴皮附骨的厌恶感又一次席卷而来,顾梓楠感觉胃里塞满了棉花,涨得想吐。他脑子里快速闪回任婕给教务处主任送钱时的画面,血液轰轰冲炸着骨膜。
  顾梓楠就像只被触碰了逆鳞的恶兽,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煞气。他的指甲没入掌心,再松开的时候已经染了浅浅的血迹,却一点也不觉得疼。
  “给我车钥匙。”顾梓楠说。
  贾御挑挑眉:“你确定?”
  顾梓楠的眼里仿佛爆炸了整整一个宇宙,无数碎片被怒气席卷着凌空飞舞。
  “给、我、车、钥、匙。”
  他的声音像从地狱传来,每个字都垂着雪亮的刀刃。
  作者有话说:
  贾御这条小毒蛇生气了


第23章
  野仔23
  雪势已停,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冷雨。傍晚暮色深沉,路边树枝上结满雾凇,车灯打过,一片片晶莹剔透。
  顾梓楠攥着方向盘,向记忆里黑暗的那处驶去。他的驾驶证是去年拿的,那时候贾御只要用车,他只要出去就得打的,顾梓楠觉得浪费钱,自己不声不响地拿了本。贾御一乐,给他淘了辆二手本田,时不时地把顾梓楠当司机使唤。
  后来回S市的时候,那辆二手车就给卖了,顾梓楠还挺有点依依不舍。
  顾梓楠开车稳,拐弯的时候尤其小心。
  顾禹城和刘兰语的死亡,到底在他身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车里没开暖气,顾梓楠却一点也不觉得冷。被侮辱和践踏的感觉从心底一直烧到四肢百骸,简直要将他周身的空气都活活点燃。
  远远就能看见那座房子的尖顶,矗立在黑沉沉的天空之下,带着神圣的隐秘感。再近些,房子一丝灯光也无,暗沉沉的,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顾梓楠一脚刹车踩到底,把夹在挡光板上的那张方形卡片捏在手里,走到任宅门前狠狠地拍动那铜质门环。
  门咔哒一声,开了,倾斜出一地温暖的灯光。
  任洲穿着毛茸茸的家居服,脸上掺杂着迷惑的惊喜:“你怎么来啦?”
  顾梓楠站在回廊下,衣服也淋了个七七八八,他开口就问:“任婕呢?”
  任洲怔了一下,任婕从今天下午出门就没再回来过,她的动向一般都是段叔知会他一声,如今段叔走了······他垂下头去,低声说:“她下午就出门了。”
  顾梓楠正怒火中烧,根本无暇注意他黯然的神情,手里的那张卡片都快被捏得嵌进肉里。
  雨滴的声音越来越大,任洲在门口给风吹得发冷。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扯顾梓楠薄牛仔的袖子:“你进来吧,淋久了会感冒——啊!”
  还没等他话说完,顾梓楠猛地翻手抓住他,用力一扯,把任洲扯出了温暖的房屋。
  任洲本来就瘦弱,顾梓楠正在火头上,把以前在海边搬箱子的力都用上了,任洲一下子跌在湿冷的雨地里。他膝盖被撞得生疼,身上沾满了污泥浊水,难受得快要发疯。任洲心跳加速,眼镜也被甩飞了,撑在地上,努力喘息着。
  两个人都暴露下十二月的冷雨下,淋得遍身湿透。
  顾梓楠竟然有种恶狠狠的快感。他居高临下地说:“任洲,我是缺钱、是可怜,但我他妈最不稀罕的就是你家的脏钱!”
  “你和任婕,有多远滚多远!”
  说完,他狠狠地将那张攥了许久的银行卡扔在任洲脸上,转身离开。每一步都沉得踏起层层污水。
  那张卡打在任洲脸上,像一个耳光。
  雨还在下,任洲对时间失去了概念,他全身都浸湿了。
  每块骨头都冻得吱吱作响,他宛如破败不堪的木具······缓缓喘息着,把自己用力蜷缩成一团,轻轻闭上了眼睛。
  多可笑,中午还互相依偎,傍晚就坠在泥里分裂。
  ——————
  那天直到任婕半夜回来,才把已经昏迷过去的任洲救起来。
  任洲这一病,高烧低烧来回反复,足足一个多月才勉强好起来。
  家里请了专门的看护,任婕觉得家里脏得很,甚至都不愿回家来。之前VIP补习机构的服务足够到位,来家里给任洲上课。不管烧到几度,刷题不能断了,手感不能没了,竞赛的准备不能落下了。这也是任洲的病迟迟好不利索的原因之一。
  一个多月后再次穿上校服,任洲已经明显感觉腰间松垮了许多。
  他下楼的时候,任婕已经端上了“营养餐”。
  明明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母子俩却依旧彬彬有礼地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仿佛什么都没改变一般共进早餐。
  嘴里的食物毫无味道,任洲只吃了两口就一阵泛呕,强逼着自己咽了下去,眼里全是生理性泪水。
  任婕甚至都没看他,直接撂了叉子,清脆的瓷器碰撞声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回荡。
  任洲逃一般地跑出了家门。
  太久没有在外面走动,任洲像只回归丛林的小鹿,心情久违平静起来。
  等到了班里,任洲才发现自己成了单人单桌。
  调位了吗?没参加月考,单人单桌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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