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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鼻尖传来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味,他才听见木兆的声音:“好了!去吧。”
    阿若睁开眼,眼前是满满当当的人,吆喝声交谈声乱糟糟的乱作一团。一种从未有过的畏惧攫住了他的心,他反倒无所适从地后退几步,缩到木兆身后。
    木兆哭笑不得,反手牵住他,连声道:“别怕。”边说边陪他往前走。
    阿若到底孩子心性,一会儿便适应了,撒着欢在每个摊前流连,遇到喜欢的拿了便走。
         他左手一块桂花糕,右手一根糖葫芦,衣兜里也塞不下了,才想起木君来。扭头一看,木君撑着伞不紧不慢地走在他身后,给每个摊主递去个东西。
    阿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跑回去将最爱的糖葫芦递给木兆:“木君,吃!”
    木兆难得一愣:“给我的?”
    阿若点头,直把糖葫芦往他手里塞。
    木兆犹豫一会,低头咬了一口,眯着眼笑起来:“原来糖葫芦是这般滋味。”
    阿若瞧他模样,心中不知为何酸楚起来。他用力握住木君的手:“今后我们同吃!”
         木兆逆着阳光,阴影下看不清神色:“好,今后……”他顿了顿道:“今后同吃。”
    
    午饭后,阿若见身旁多了个人。那人总是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阿若不敢吭声,默默攥住木君。那人眼神却更为奇怪了。
         “等会带你去游湖好不好?”木兆道。
    未及阿若应声,那人先用力哼了几声。
         “今日阳光正好,湖光山色定是极美。”
    “哼哼哼!”
    “阿柳,别闹。”木兆转头看他,语气中带着恳求。
    阿若偷偷看他们,不懂怎么回事。那个叫阿柳的,虽然被说后,一甩袖子跑了,但一会又乖乖跟了上来,在船尾撑船。
    早春时节,湖畔游人如织。木兆与阿若并肩躺在船舱里。缓缓的流水轻摇小船,再睁眼,漫天已是星辰。柳生弃了船桨,任小船独自飘零,自己独坐船尾,拿出木笛,幽幽吹起曲来。
    阿若从未觉得一天能有这般短暂,他朝天空伸出手,木兆见他动作,手一晃。阿若只觉有指尖有风拂过,万星触手可及。
    木兆撑了头笑眯眯望着他,继而坐起,两手握拳伸至他面前:“阿若,猜我哪只手里有东西。”
    阿若当他像平常一样和自己玩耍,转过头,想了半晌,犹豫着点了一只手。
    木兆摊开手,一颗淡红色的珠子正躺在那:“猜对了。阿若,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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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若不疑有他,拿了放入口中,只觉满口生香。暖意自脚涌上全身,阵阵倦意袭来,阿若晕乎乎地拽住木兆,也不知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木君朦胧的笑脸,温和一如往昔。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木君。
    
         船尾笛声又起,如泣如诉,呜咽不成曲。
    
    
    六
    时隔多年,别院里的人第一次走了出来。
    换餐盒的下人诧异望向王家名义上的大公子,见他衣着朴素整洁,长发用一根桃木簪挽起,神色透着异样的平静。
    下人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正要如往日一般取笑,王若不卑不亢看来:“爹可在府中?”
    那是怎样的眼神?仿佛一夜间幡然醒悟看破红尘,又如百经劫难遍历风霜。下人打了个哆嗦,一个念头不禁浮现在脑海――王家……怕是要变天了。
    
    在后人所作《王若传》中如是写道:……王若得神助,后聪明异常。王父以四书五经试之,倒背如流。命其作文,下笔如有神。全府皆以为奇。后连中三元,帝王青眼以待。若红袍加身,骑高头大马而还。王宅上下莫不恭敬。王氏携子至,不敢直视。若敬而不亲昵。
    若为官清廉,为人至朴。常居偏院,举杯独饮,喃喃自语。仆私谓其痴性未改。其终生未娶。及薨,身着布衣,手握一簪。待柩离京,百姓拦路而哭,相随数里。
    
     尾声
    前朝多少事,但随流水逝。窗外桃花谢了又开,又是一年春。
“这出《木簪记》便到此了。”说书人拍响惊堂木,拱手行礼。
    听客这才如梦初醒,恋恋不舍而去。
    说书人却不急走。他顺势坐下,翻起手旁的《木簪记》。此书戏说前朝不世奇才与一桃花簪之事,虽胡编乱造,却颇有意趣。如这末一回写道:“……王若将一木筪递于挚友柳生,嘱待其死后与之同葬。柳生启而视之,见满筪玩物,色旧。桃枝数根于其上,似风吹即散。泛黄纸张自桃枝间露出一角,上书一‘桃’。笔势杂乱,若小儿涂鸦之作……”也不知作书者何人,如何想出这般故事。
    说书人看得入神,猛一抬头,见一青年立于门口,素衣乌发,神色莫辨。他悚然一惊,揉眼再看――哪是什么青年,不过是个垂髫小儿。那小儿眉目清秀,穿金戴银,一看便是富家子弟。
    说书人暗笑自己看书看痴了,放下书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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