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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裂之声穿透长空,裴秀卿惊觉那人掌心炽烈,竟是“三益丹”经凉水刺激起效更盛,顿时挣扎,“你就不怕江北大营追来,将你碎尸万段吗!”
  “呵,荡妇还要扮烈女?来啊!来一个老子砍一个,来一对老子砍一双!”这人已如发狂的疯狗,浑然不顾一切,将倔强扭动的裴秀卿一把按倒,“别动!能给老子泻火也是你的福气,再要不知死活,休怪爷爷刀下无情!”
  裴秀卿倒不是真的非要守身如玉,但他想到此情此景,束手待毙未免不甘。眼下对方中了药,自己也中了药,二人相斗,胜负尚是未知之数。
  于是他索性横下心来,扭头张嘴,对准那贼人手掌便狠狠下口。只听那厮高呼一声,抬手查看伤势,他便觑准机会,接着又飞起一脚,疾踹对方裤裆!
  楚笑之裤子脱了半截,家伙还露在外头,被这样正中要害,当下疼得栽倒一旁。
  裴秀卿觑准时机,朝旁一滚,凑近了被丢在近处的大刀,欲借锋刃割断缚手绳索。可那贼人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竟连裤子都不及提起,便踉踉跄跄,再度合身扑来!
  长刀刃面将将擦过裴秀卿鼻尖,刀柄被楚笑之单手提在掌中,整个人雷霆虎视,居高临下,实是一副生杀予夺的凶煞之像。
  “不识时务,就是先砍成个死人,再奸你又何妨!”
  裴秀卿大骇,不料他竟冷血至此,双眼一闭,心道我命休矣!
  他此际心灰意冷,遇得冷风拂面,顿时怆然泪下,回首一生,竟觉得营营碌碌无一可流连记挂之处,不由心生萧瑟,凄苦万分。
  就在这漫长如累世的等死之际,忽有一道极细极尖的啸声破风而来。而后二人身旁的骏马受惊空踏,高声嘶鸣,竟不顾主人在侧,便发足狂逃。
  裴秀卿大奇睁眼。一望之下,周身俱震!
  一支羽箭不知从何处射来,恰好射中楚笑之额间!夜色中,墨汁一般的血滴从他眉心流向鼻尖,而他硕大的身躯则缓慢地,僵直地,如同一截毫无生机的朽木般地,向后重重栽倒。
  这下变起仓促,裴秀卿便是再机智伶俐,也吓得呆了。他不知这出手的是什么人,自何处来,要到何方去,也不知他是好是坏,是敌是友,但那骤然松弛的神经确叫他长舒口气。
  而这气息未尽时,一阵快逾先前数倍的马蹄声已以迅雷之势由远及近。未待他看清马上黑影,那人便伸手扣住他腰间,海底捞月将其一把抄起,完完全全环入身前!
  黑影驱缰策马,骏马奋勇地一个调头,高扬前蹄绝尘而去。一时间耳旁夜风飒飒,四周树影重重,夜色与风声瞬间淹没了裴秀卿的知觉。
  他乖觉而安分地窝在那人臂弯,竟丝毫不感到颠簸,只觉胯下畜生甚通灵性,四蹄狂奔犹如水上行舟般,平稳流畅。
  二人后背紧贴胸膛,对对方呼吸的节律都了如指掌。那人气息均匀,每换一气都极之绵长,显是内功精深、根基醇厚之人。
  裴秀卿阅人无数,像这样的练家子也曾见过不少。他此刻药效正烈,如万蚁噬心,肩头衣衫被那土匪扯烂,正袒露着大片肌肤,如此蹭在那人胸前,一下挨着一下,只是愈发燥热,浮想联翩。
  也不知是否他无意间呻吟出声,骤然间那骑马的男人换作单手执缰,另一手伸到颈前解下披风,抬臂一挥,便将身上披挂盖在裴秀卿身前。
  裴秀卿揪住披风的丝绦,紧扣胸前,顿时暂收绮念,而心里却是愈发想看看,这人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第5章
  他趁跑势平稳,悄悄转头,瞥见那人宽胸阔肩,果然身材魁伟,再抬头,见那下颚英挺流畅,想来骨相甚佳,及之视线移上两寸,望见嘴唇坚毅,鼻梁挺直,顿时心如鹿撞。
  裴秀卿心中嘀咕,管中窥豹便有如此风姿,不知观其全貌得是如何模样。这厢他正想入非非,那厢忽地马身一歪,突往斜刺里转去。裴秀卿乐极生悲,当即顺势一倒,弱柳一般,几乎被抛下马去。
  千钧一发之际,他只觉腰上又被人一扣护住,两人身躯紧贴,直朝更深更密的林中扎去。裴秀卿一时着恼,正待责问,忽闻耳旁破风之声乍起,接连几道剑矢贴面而过,却未伤到人分毫。
  后方马鸣萧萧,正是江北大营的人追赶而至,却不知为何,见了这两人一骑也不问情由,出手便是杀招。
  裴秀卿心道难不成是他们没瞧见自己,想要张口呼救,那人手掌立刻绕到他嘴前捂住,而后俯首在他耳畔:“嘘!噤声,则保你命在。”
  语声低沉沙哑,倒像是劝诱,全无胁迫之意。裴秀卿吞了吞唾沫,便不敢再吱声了。
  骏马在林中为避飞矢,左突右奔,裴秀卿被颠得几欲呕吐,偏那追兵的射手是轮换交叠,源源不断。
  但见这骑士自背后抽出长剑,反手挽花如同背后长眼,而后周身金石交击,络绎不绝。竟是他单手一剑,就将射来的羽箭统统都击落了。
  狂奔之中,依稀听得远处有人呼唤“秀卿”。裴秀卿心中一动,攀着骑士的手臂向后探看,见到火光之中,弱不禁风的杨知府竟跨在马上,骑得跌跌撞撞惊险万分,还执拗地跟随队伍追来。
  “呆子!”他咬牙低骂,眼中却是一热。
  不料仅这探头的一隙,竟被对方弓箭手视作破绽。杨云帆待要阻止已是不及,几支飞羽倏然杀到,直冲裴秀卿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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