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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脚踝裸露着,肌肉与关节的线条随笔勾勒,放松而饱满,这些被暖光笼罩着的皮肤与肌理,散发着干干净净的气息。
  于斐看得嗓子发哑,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手心发烫。
  于斐逃也似的躲进了洗手间,用冷水冲洗自己发热的脸。
  他从不信奉一见钟情,但却在漫长的时间里反复上演怦然心动的情节。
  微末的细节和图景,就足以让他情绪化地感动不已。
  于斐深吸一口气,看着镜子前的自己。
  头发蓬乱,眼圈青黑,嘴唇干裂,脸颊上流着水珠子,颧骨上有一丝苟延残喘的晕红。他慢慢地冷静下来,口干舌燥的感觉更加明显。
  于斐出了门,停在饮水机旁边。他很轻易就找到了乐时的杯子,一个黑色漆壳,不锈钢内胆的马克杯,做工粗糙,杯身有隐隐约约的划痕,显然上了年纪。
  于斐把那只杯子端起来,接了点凉水,借着点温热的晨光,一口气喝到了底,纯净水好像有点甜苦的味道。
  杯子来自于一年前的磨合期,那时候他们天天吵架,为屁大点事情头破血流。
  尽管知道分寸,动手的时候却免不得会跌碰东西。不知道是什么缘故,那次折腾得很厉害,于斐把人压在桌上,乐时把他的嘴唇咬得出血,他由此气急。
  他们接疼痛的吻,连沾染泪意的低吟粗喘都是愤恨的,乐时在最后把手臂绕在他脖颈上,力气大得几乎叫人窒息,从缺氧的境地里扭曲地生发出更多快意。
  乐时像垂死的动物一样啮住他的喉结,因为他已经忍不住喉咙里的呜咽。
  于斐记得,那天乐时无意识地哭得太厉害,身体轻微地抽搐,连胸腔鼓动的声音都泡在水里似的,潮湿而沉闷——于斐这才意识到他过火了。
  乐时脱力松手的时候,手臂碰到了桌面上的陶瓷杯,他们所有的争吵和激情,在一声沉闷的碎音里缴械投降。
  乐时冷着脸收拾,收拾完了关门就走,显然,他压下去的怒气还没有宣泄干净,又腾然地起了一层。
  倒是于斐气消得快,又觉得愧疚,一个人在宿舍坐立不安,盯着那碎杯子瞅了半天,碎片好像扎在他背上。到楼下转悠一个晌午,只找到一家开了半年,天天都闹着清仓倒闭的十元店,期期艾艾地重新添了个新的。
  那天夜里,桌上摆着两个杯子,一个白的,一个黑的,款式还都一模一样。
  他们面面相觑,沉默许久,于斐先笑了,拉过乐时的手,他们道歉、拥抱、抚摸、亲吻,最后和解。
  于斐端着空杯子,发了会儿呆,回忆像潮水一样涌进脑海,又退潮地匆匆离开,留下一片空白。
  事情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可他与过去的自己却相隔山海了。好像自己这样的年岁,三五年就足够记念一辈子,他和乐时从相识到相爱,也不过两三年的功夫,好像喜怒哀乐的滋味都已经一一品尝过了。
  他在变,乐时也在变。
  乐时变得更温柔了,他会向朋友真挚地传达自己的好感,会说“我喜欢你”,也会露出更多的笑容了。
  于斐正出神,床铺上窸窸窣窣地起了些响,乐时抱着被子坐起身来,眼睛朦胧地左右看看,手掌向身边的空白摸了摸。
  于斐看笑了。
  他的小猫好可爱。他在心里柔和地感叹。
  一辈子很短,他要做的事情、要面对的烦恼多得盛满了人生,可一辈子又很长,长得他可以走过那些山脉和海洋,与过去的人们一一告别,踏上新的道路,奋力去寻找那个充满光芒的地方。
  他始终相信,那个地方一定有舞台,聚光灯,和他最爱人的一个吻。
  微博沸得像锅粥,乐时和于斐都是不开消息提示的人,手机揣在兜里,休息日过得无风无浪。
  唐之阳下午去超市,打算买点晚饭的食材,稍带两个不怎么下厨的人,在蔬菜区好奇地探头探脑,为一把香菜你一言我一语地拌嘴。
  乐时表明立场:“这是每道菜的灵魂。”
  于斐两眼发黑:“我看你是想毒死我。”
  两个人的家乡不一样,口味也不一样,唐之阳在思考菜谱的时候问过,乐时其实爱吃浓油赤酱的咸甜口,于斐对齁甜的东西避之不及。一问两个人一起的时候怎么解决饮食问题,回答是各吃各的,住在一起的时候手艺也不怎么好,往往随便吃点速食食品,三餐凑合凑合就过了。
  唐之阳对此焦头烂额:“你们这个生活水平……算了。”
  他想起阚君桓也是这个样子,反倒是自己像个不正常的人。
  唐之阳把香菜放进篮子里,于斐哀愁地叹了口气,唐之阳微微笑着使唤两个人去捉虾,打开手机看自己列的清单,出门时给阚君桓发了消息,但他没有回复。
  周末的超市人满为患,携家带口的家庭挤挤挨挨,唐之阳低着头,向前走了几步,腰却猝不及防被撞了一下,他向后一踉,下意识扶住了眼前的娇小人影。
  是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看上去不过五六岁。
  她的手里抱着一个装满苹果的塑料袋,没来得及封口,那些红彤彤、脆生生的苹果,骨碌碌地散了一地。
  女孩的脸一皱,委屈巴巴地蹲**体要哭。她穿着一条鹅黄色的娃娃裙,蹲下时像一只刚出生的小鸡仔。
  唐之阳蹲**,替她把果子一个一个捡好,那小姑娘却把袋子往他的怀里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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