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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口蹭干净。
  罗北慈看不下去,扔了个帕子过来,吸口烟,问:“怎么把头发剃了?”
  接过帕子陆二翻了翻,有些狐疑:“不是擦脚的吧?”
  “爱用不用,”罗北慈冷笑,吐出烟,又咳两声,说:“爸回来你就等死吧。”
  帕子上有着若有似无的香水味,很淡了,但还是很甜,女人喜欢的那种果香。陆二把帕子放到了桌子上:“算了,都干了。”说着袖子脑后一胡噜,表示完事了。
  兄弟倆之间沉默了下来,
  “爸什么时候回来?”一会儿后陆二问他哥。
  他哥眯着眼吸烟,吐气,摇了摇头:“不知道。”
  顿一顿,陆二问:“都走了公司怎么办?”
  罗北慈并没显露半丝关心,眼皮子都没抬:“小伯在看着。”
  小伯那个脾气,比老头子还要暴烈。都这么些天可能已经指天骂地了,于是陆二提议:“我们回去看看吧,别他老人家脾气上来嫌烦把公司砸了。”
  支着烟,罗北慈不知道想到什么,半晌突然一笑,而后又恢复冷漠:“砸了就砸了吧,以后你不缺那点钱。”
  这公司不仅是罗就晨的心血,也灌注了罗北慈多年的努力,如今他却说了这样的话,慌张又涌上陆二心头,像心口被根绳子皱巴巴扎了,不管心脏怎么跳动,血液都不能泵发出去。不由弓了腰,眼却盯着罗北慈:“不缺那是我们都不缺,我,你,爸,要缺一起缺,不缺一起不缺。”一字一句,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
  手一顿,罗北慈抬眼看他,从眨也不眨的双眼到紧闭的嘴唇,从唇鼻又看到他膝盖上捏起的双拳,忽地叹了气,又摇头,闭上眼:“你啊。”
  他这一闭眼,就长久不睁开,也不说话,像是坐着睡着了。
  陆二等了一会儿,以为他不想理自己了,抿了抿唇,正要开口。
  罗北慈指头动了动,鼻腔长出一口气,睁眼看过来:“你,从小就心软,追着麻雀给人喂米,被啄了就股着倆泡泪叫哥哥。”,说到这停了停,脸上有了两分笑意,又感叹,“跟个姑娘似的。”
  “但又皮,巧克力糖果就算了,后来把自己的貔貅珠子散了给人,爸知道了气得要命,说你是散财童子。”
  “连过年水仙苗都给你那个羊角辫小女朋友送过去了。”
  “骂了无数次,不改,被打了就来找我,让我去给你打回来,我不去你就瞪着眼睛憋泪花。”
  “我就告诉爸去了,就又要把你打一顿。你那天哭了一晚上,说我背叛你。”
  “吃了我一个星期雪糕才哄好。”
  “有时候招人疼。妈给你买个新玩具,早上买给你,你等到下午我放学了才一起拆了玩。你去二姑家,二姑给你块外国糖,你觉得好吃,留了块给我揣怀里一路回来都化了。”
  “有时候也招人恨。对面那家的老奶奶说你没天见到她了都要扶人过马路,她说她年轻的时候加起来都没把家门口那道儿走那么多遍。还把别人搭在墙上的地毯扯下来硬给人叠了塞门缝里,弄得爸不得不托人大老远从土耳其带了张回来赔。”
  “一开始我觉得你这天真浪漫不改也没事,反正有我,大不了跟在你后面一辈子,不过几张地毯几句道歉的事。”
  “但是,不行啊阿朝,不行啊,”
  烟尽了,手一抖,烟蒂落地,像是回到了多年前,他看向陆朝的目光全是喜爱,舒展着唇,他微微笑着:“你以后,不要再调皮了。”
  陆朝早已又淌了眼泪,泪痕在被火烤过的脸上又痛又痒,他握着拳,对床边人发誓:“我不会让你出事。”
  罗北慈的目光已经不在他身上,幽幽地透过他不知道往哪里去了,仍微笑着。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赌咒般,陆朝又一抹眼泪,重复了一次。
  罗北慈的目光又幽幽地回来,摇摇头,笑淡了:“阿朝,不要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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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让他不要懦弱。
  在他们眼里,他仿佛一直还是当年那个动不动就哭的小孩,得靠他们牵手撑伞。
  56.
  说了这席话,罗北慈也累了,赶他:“你走吧。”
  陆二知道自己家这两大的有多固执,加上心里已有决定,于是不再多说,抹了把脸,点点头拎着壶走了。
  路过三院的时候里边没有动静,不知道那个瘸了腿的狼崽子是不是走了。
  偏院里敖珂搬了条高板凳坐在灶旁边柴堆前晒太阳,正在用脚拨弄野兔逗着玩。
  小灰被碰了屁股就屁股挪一下,被碰了头头就转一下,逆来顺受,棉花一样没脾气。
  陆二边关门边说:“我在隔壁看到那会儿那小孩儿了。”
  敖珂并不意外,说:“离他远点。”没说原因,陆二也没问,进屋把水壶放了,转身看见床上被子不齐,于是又重新叠了,慢慢叠好,叠齐,看了一圈屋里,还算整洁的地面,掉得斑驳的墙面,靠窗的土炕,西边紧贴着北墙的木柜,上面对贴的两面镜子早已氧化,人影都照不清了,东边一张圆桌,两张凳子。
  桌上有着些吃的,
  合着的柜门后还有更多。
  他就在这方寸间生活了半年。
  总的感觉,还是没有城市生活安逸的。
  笑了笑,他搓了下耳朵,指腹摩挲着自己的光头,转身走出去倚在门口点了烟,跟院子里坐着晒太阳的敖珂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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