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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然而解离的记忆无能为力,他所能记起的只是空白和那些被他擅自伪造过的、毫无意义的印象。而就连这些可怜的印象也被现实拒绝,成了不知所谓之物,无法前进,也无路可退。
  “谁知道呢。”他说。
  他看不出对这个明显是敷衍的答案满意或是不满意,只把甜点一盘一盘摆在夜神月的面前,“谢谢你跟我说话,这些算我请你的。”
  “谢谢,但我不喜欢甜食。”
  “这样啊,真遗憾。”
  他露出了困扰的神色,索性将那些甜点每一样都挖去一小块塞进嘴里。所有的甜品都缺失了一部分,分明是小孩子幼稚的行为。
  “现在几点?”他咀嚼着问。
  夜神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十一点四十分。”
  被挖去头颅的小熊形状的奶油倒塌,溶解,变成一滩不知所谓的烂泥。他看着自己的“杰作”,露出满意地笑容。他抬手挡住透过窗户的刺眼阳光,手指搭起的弧度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然后不经意地朝着窗外望了一眼。
  “为了报答你,我告诉你个秘密吧,夜神月。”
  他重新直起身,背部依旧是弯曲过度的样子,肩胛骨凸起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他站在夜神月的身侧,手掌轻落在夜神月的肩膀上,像是为他掸去肩头的浮尘。
  他伏下身,贴在夜神月的耳畔,呼吸是原野上温柔的风。
  “我是KIRA。”他说。
  上部完


第二十五章
  “我看不见他的名字。”
  窗户敞开着,风地钻进房间,吹得桌上的笔记纸呼啦啦地作响。她歪着头,金色的发左右晃动着,像日光下的麦芒。
  “我看不见。”她又重复了一遍。
  弥海砂将望远镜丢在一旁,转头看着雷姆质疑道,“为什么?”
  “就算是死神之眼,也要遵从法则。死神之眼想要看到寿命,必须看到人脸的左右一半以上。但是什么算作“一半以上”,即使是死神也并不清楚。”
  坐在夜神月身旁的青年正捧腹大笑,然后将桌上的蛋糕一点一点挖去。面孔随着他的动作隐匿在阴暗处,从这里只能看到他削尖的下颚和黑色的、奇异瞳孔。苍白和浓郁的黑在他的脸上撕扯出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像是陡然坍塌的山崖。一侧是深渊,一侧是雪原。
  红色的气球是他完美的屏障。他似是对他们的雕虫小技并不放在心上,坦然走在日光下,却又藏在无懈可击的黑暗中。
  对死神之眼了如指掌的审判者,似乎更胜一筹。
  弥海砂出神地盯着窗户的景色,睫毛细微地抖动着,像是某种昆虫展翅前的翕动。她的脸上看不出急躁的神色,但却不是茫然,只是沉静。沉静的脸,缠绕的发丝,让人想到缺乏表情的中世纪壁画。
  桌面上的笔记本摊开着,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字母。她低头看着笔记本上歪曲的字母,一个个粗糙得像涂鸦,零散地散落在纸面上,身后横线上是无法填补的空白。
  弥海砂将手里的笔扔到一边,粉红色圆珠笔顺着桌子掉落在地上。
  “我不是他的对手。”弥海砂说。
  “你要怎么做?”
  “我不知道。”弥海砂蹲下将笔重新捡起,又从死亡笔记上撕下一小片碎片,一同塞进自己上衣的口袋。
  “你要做什么?”
  弥海砂没有回答雷姆。她红色指尖从袖口穿出,扣紧黑色外套领口的扣子,对着镜子匆忙涂抹着口红。
  “弥海砂?”雷姆又问了一遍。
  “找出他的名字。”弥海砂说,她坐在床边,拉上短靴侧边的拉链。
  “夜神月说过,你不能露面。”
  “但是他有危险。”她说着,嘴角缓缓垂下,柔软得像是轻飘飘落地的羽毛,“……是我太没用。”
  “你的出现改变不了任何事,这是审判者的计谋。他打算一举将你们两个人都铲除,你这是自投罗网。”
  “是——是我自投罗网!”
  弥海砂突然扬起了声音,飞快地站了起来,她张开的手掌扣在胸口,鲜红的指甲像是从胸腔里掏出了一颗滴血的心脏。
  “我站在这里,就不可能无动于衷!”
  “这是夜神月的胜负,”雷姆说,“那不是你的胜负。”
  “胜负?”
  弥海砂快速地笑了一下,她将黑色的帽子扣在头顶,嘴里嚼着泡泡糖。粉红色的泡泡因为充气而膨胀,它慢慢变大变薄,然后“啪”地一声炸裂了。
  “没错,是他的胜负。这还不够吗?”
  雷姆听到弥海砂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新奇的感觉。
  可能是愤怒,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更加复杂而难以言喻的东西。
  如同暗涌的激流不停地翻滚,怒涛拍打着白色的堤坝。它在胸腔内翻涌,在白色肋骨交叉搭建的、空荡荡的结构里,那里一无所有,只有风从缝隙间狡猾地钻过,或是从不停留的光。
  她不知道这感觉究竟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它为何而出现。但是有一瞬间,她感到有些怀念。就好像她确实此时此刻应该感到如此,又或是她从前曾有过类似的感情。
  她试图和弥海砂分析事情的利弊,试图证明这不过是审判者逼她露面的一个陷阱。但她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因为弥海砂正注视着她,她的眼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名为“雷姆”的死神的高大身影,伫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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