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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鱼喜不喜欢我?”
  “主人要我喜欢,我就喜欢。主人要我爱主人,我就爱主人。”
  “我的全部,一切,都是主人的。”
  撒谎。
  撒谎,常怀瑾用力咬了咬后槽的牙齿,把茶杯放在了左侧床头柜上,他甚至能一秒不差地忆起李瑜流转着琥珀的只看着自己的眼睛。
  这些该死的东西都去哪里了?
  婊子。
  于是常怀瑾的冬季终于降临在这个怒意滔天的夜晚,原因在于被欺骗,被背叛,被时间的错觉戏弄,更在于他不得不承认的,他再也得不到李瑜睡前温柔施予的吻。
  他放弃了睡眠,在书房工作到晨光大盛,试图在理性思考下驱逐令他蒙羞的耻辱的眷恋,一直等到平日下楼的时刻才前往餐厅,毫不意外地,他在看到陶姨摆好一份早餐时体会到了一种可恨的委屈。
  他到哪里去了?
  这感觉只维持了一瞬就被他暴戾地撵出脑海,常怀瑾饮尽苦烫的咖啡,和往常一样用十分钟吃完了早餐,他忽略了没有得到李瑜问好的烦闷,没有看到李瑜别别扭扭吃三明治的无聊,没有在玄关被他稍微踮脚打领带系围巾的空惶。
  他把荆馆的大门重重地关在身后,似乎在宣泄最后一份遗憾——他没有得到那个男孩恋恋不舍叮嘱他路上小心的吻,好像他足够用力,就能把自己无处诉说的渴盼摔烂。
  连陶姨都明显察觉了家主的异样,他变得比以往更为寡言,几乎失去了笑容,常常出神地凝视鱼缸里不存在的那抹血色。
  她也一度沉浸在李瑜离开后荆馆骤然空旷的哀伤中,可如今已经过去半个月了,陶姨自认自己和希宝作为这栋别墅中为数不多的非冷血动物都已渐渐习惯了他的缺席,人总要习惯离别,她已半百,也为常怀瑾起初的混不在意感到吃惊,却没想到这份痛苦只是延迟了而已。
  陶姨作为过来人很快理解了常怀瑾自评为莫名其妙的怀念,人们常常不在被迫失去重要的人时马上感到哀伤,他们会经历一段缓冲,像命运给予痛击前的慷慨仁慈或不怀好意,当它彻底来临时便会被平常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光线,每一粒灰尘,轻而易举地直捣黄龙,剔骨钻心。
  她真心疼他,并且和希宝一样感到这栋屋子和这些活物都被那个男孩残忍地抛弃了。
  这是常怀瑾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的。
  他淡漠地承受夜半三点的月光,处理永远处理不完的公务,偶尔会觉得非常累,几乎要被漫无边际的疲倦吸干,而这时他又总会产生萦绕不去的那个问题,走到空旷的大床前询问空气,那个可恨的人到底到哪里去了?
  他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带走了他的白色鸢尾,被打磨得日渐饱满的珍珠,以及承接他辛劳的航船,这一切都消失不见了,连墙壁都只剩常怀瑾茕茕一人的投影。唯有李瑜本人的幽魂在这栋别墅里无处不在,他不再成为与常怀瑾有关的任何比喻,带着自己的荒唐的爱情铩羽,常怀瑾或许永远无法明白,李瑜所求的不过是一场有尊严的死去。
  连带着把常怀瑾也变成了徘徊在夜半的一种虚假空心的存在,他开启了半夜工作的作息,稍微加长了在办公室隔间午睡时间,偶尔会路过月光下希宝从李瑜房间里迈步走出的优雅姿态,他和它面面相觑,希宝朝他喵了一声。
  常怀瑾把他抱了起来,垂眼温柔地摸着它毛乎乎的小脑袋,没有问出他绝不愿意承认的话,你是不是也在想他。
  始终有个微弱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刻毒地咒骂着,那个婊子。
  他又十分卑劣地想象那个折磨他的男孩会被怎样惩罚,会哭吧,会不会继续想着他自慰,婊子,胆敢背叛他的狗,一定会比他感到更加难耐吧?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痛苦的,常怀瑾永不舍弃那份毫无用处的自大,向已然能够拥有完整睡眠的男孩发出咒诅,命运在窥探间发出一声窸窣的轻笑。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折磨谁,更遑论谁输得更彻底。


第39章
  回首时总容易说时光飞逝,一不小心就溜走一个月,再回神又是轻飘飘的一年,但李瑜暂时不这么认为。
  比如终于要前往教师资格证面试考试时,他继续默默背诵课文和重要的解释,确认流程的下一个流程是哪个流程——好像半个来小时的时间也很难捱完,白衬衫贴着他紧绷却很漂亮的背,努力轻松地微笑着,要从容,也要自信,具有教师的威严,他知道的,他的台风——
  太硬了,而且软。
  他谨记这两厢矛盾的教诲,就像他对作出这个评价的男人怀有的感情一样,他会在偶尔想起他时觉得非常安心,泛起一张温馨的笑脸,又迅速在夜晚被痛苦占领高地。李瑜还在努力,努力对常怀瑾不再怀有任何感情。
  “面试怎么样?”陈鑫问他。
  “还行吧。”李瑜扯了领带,在桌旁落了座,一边答一边埋头把人生规划的小本子掏了出来,在教师资格证考试那里画了删除线。
  陈鑫使劲瞄他挂在椅背上的领带,带着大男生对正装的稀罕,“小瑜,你这领带什么时候学着打的啊?下次我穿西装,你教教我。”
  李瑜笑了一下,“现在就给你打一个过瘾?”
  -
  常怀瑾拉好棕黑的领带,在玄关惯性地抻了抻西服,预备去上班,垂眼间带着一种刻意的冷漠,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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