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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了几天几夜的大雪。正中忽然绽开一点艳红,而后愈裂愈宽,铺成长直的一条街道,两旁串串红灯笼高挂,绵延迤逦一片灯河。
  暖烘烘的人流在他身前分散,又在身后聚拢,宝喜逆流而上,与众生擦肩而过,一步一步摇摇晃晃。
  这幅画面,他曾见过的。
  在他病时躲在床底、被万千碎梦网罗时,他曾见过这一幅灯海人流。原来潜藏深处的回忆早因病溢泻。这对行进的眼,在找一个人。
  在找谁?自己在找谁?
  东始从天池回宫时,宝喜已坠落观凡潭两天了。
  苍玉宫并不知宝喜去处,他活得无声无息,从人眼前走过,只觉有道灰影一晃,并不知是他经过。东始几乎要将整座苍玉宫掀翻移平,人人自危不敢走动,庭院空空,没有那石头的半分下落。
  堂庭来时东始正席地坐于正殿阶梯,金丝长袍沾了脏尘,朱红雕栏鲜艳,益发衬出他的面如死灰,一对金瞳空游无所依,茫茫然不知在看何方。
  金尊之子生来高傲,谁曾见过他这般失神落魄,近乎绝望。
  堂庭走上前去,还未想好如何开口,先听东始低语:“我不该说那句话的。”
  怎会希望他从未出现过?
  单是绝雪山那一眼相对,天崩地裂,业已叫他万劫不复,甘之若饴,何况还有此后难以计数的欢愉。
  不过因爱生恨,一时气言。
  宝喜如今只是块凡俗石头,失却灵性法力全无,他以为他会永远呆在自己触手可及处,但他总有办法离开他。
  “堂庭,你要宝喜劝我去找女娲灵石,我如今告诉你——”
  宝喜走在金陵元夕夜里,来往游人络绎不绝,间有系戴面具。铜铃大眼,尖牙利齿,极尽狰狞丑陋,以达驱邪之效。宝喜才从绝雪山下来,初涉人间,走失于闹市,正是十足的慌张失措,其中一张恶鬼青面,又忽然拱到眼下。
  “他便是那块灵石。”


第6章 初起
  宝喜一惊后退,险些撞上张挂灯笼的竹架,被这“恶鬼”及时拉回。
  骨节分明的一只手,食指上一圈金戒,搭扣在自己腕上。宝喜犹豫着伸出手去,慢慢抬起了那张凶恶的面具。薄唇、高鼻、金瞳、剑眉,还有眉间一粒金珠,渐次从暗的影转入明的光。
  他终于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你去哪里了?”
  “去给小石头买面具。”
  东始将面具盖在宝喜脸上。他从两个眼孔往外看,看见东始笑得灿烂,褶褶生辉。
  “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可不想你给凡人白白看了去。”
  东始搭上宝喜肩膀,手刚安顿下便被他拨开。
  生气了,气他一声交代也不留。东始嬉笑着,“我以为你跟着我,一发现你不见了,不就立刻回来找你了吗?”
  刚修出玉魄的小灵石纯粹得很,生气也容易哄,一句解释便消了气。东始复又搂住他的肩膀,“东风夜放花千树,走吧小石头,这回跟紧了,我们去看烟火。”
  “烟火是什么?”
  “是——”
  贴近了他的圆润耳廓,猝不及防一声“嗙”,吓得宝喜一个激灵,“东始!”
  “是你问我的啊。”
  那夜的烟火是金色的。
  艳红碧绿湛蓝,内里色彩绚烂,外边都裹着一层金。一朵接一朵,在如墨夜空百花齐放。宝喜看得呆了,一对灿金双眸一眨不眨,手停在半空,木木地拿着那副恶鬼面具。
  不只是他,满城百姓都看傻了眼。
  那年往金陵运送元夕烟火的货船出了事,一桶桶的火药受了潮全哑了。并无烟火可看,早已失望过好几回,怎的又窜起了这朵朵烟花。
  二人泛舟湖上,东始转着食指金戒,问小石头喜不喜欢。
  “喜欢是什么?”
  某某是什么,这句式宝喜一天能用上无数遍。
  东始有时造了些乱七八糟的说辞应付他,看他一本正经地颔首,笑得很坏,一如此刻。“喜欢是……”
  宝喜的目光老老实实地跟着东始手指游移,最后停在东始自己心上,“是东始。”
  “东始?”
  “以后别人要是问小石头喜欢什么,你就说东始。”
  宝喜疑心自己被耍了,又问一遍:“到底什么是喜欢?”
  “是看见了就开心。”东始越贴越近,“看不见的时候,你就会想,东始在做什么?东始什么时候回来?东始、东始……整颗心都是我。”
  宝喜并未退后,就在东始眼下抿唇思虑,抬首说话时,热气都呵到东始下巴上。“那我不喜欢你,”他认真地解释,“有时候我也会想你离我远点,像你刚刚吓我。”
  那不作数,东始心说。
  “除却这些时候呢?小石头会想我在你身边吗?”
  “会啊。”宝喜说,“我只认识你啊,除了你还有谁呢?”
  该吻他了。东始一早便盘算着这良辰美景,点开天边无数花火,吻落宝喜光洁眉心。
  即便不曾结出一粒金珠,眉心依然是宝喜元神聚处。东始唇瓣方印落,他当即将人推开,“你答应过不吃我的!”
  兴许会吃了你。
  是初见时东始的戏言。
  宝喜化形时东始就在附近,由是感知绝雪山将有大事,御云奔赴,果然看见五彩祥光在云雾里浮动,近了便见山尖冒着白烟。祥瑞异兆中那缕缕白烟盈盈绕绕,渐聚一道人影。
  这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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