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8

  既然这位素昧相识的继母需要自己为她搏个好名声,那自己陪她来走这个过场便是。
  世家规矩繁冗。一日下来,谢家各种繁琐的礼节光看了就令人疲惫不堪。范无咎知道谢必安最厌恶这种场合不过的,可令他意外的是,谢必安今天周转在这么多心思各异之人间,竟然还游刃有余...
  烟火繁华后残留的便是满目萧瑟。谢必安仍无睡意,便披上衣服,独自坐在了院子里,轻嗅空气中黄梅清冷的芬芳。
  一人空对一月夜。
  明明才从烧有炉火的屋子里出来,可谢必安只觉得寒凉彻骨。
  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
  身后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安兄。”范无咎轻声唤道,手里提着一件斗篷。
  谢必安见来者是范无咎,不禁讶异:“无咎怎的还未睡?”
  范无咎摇摇头,将手中的斗篷披到了谢必安身上,然后在谢必安身侧坐下。
  他知道,昨日下来,谢必安定不好受。
  二人相顾无言,心照不宣。
  良久,谢必安轻轻地开口:“无咎...”
  他垂下的眼眸晦暗不明。
  “这个地方...以后,我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是父亲的意思,也是他自己的意思。
  少焉,谢必安忽又释然一笑:
  “...也好,以后做什么便不必再顾及到家族如何。”
  谢必安的笑容是如此凄寂,正如他被月光倒映在池塘里的身影一般伶仃。
  笑意还犹滞嘴角,谢必安便被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
  “不要这样笑...”范无咎喑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也会难受...”
  范无咎只想紧紧抱住谢必安。
  谢必安没料到范无咎会是这样的反应,俊秀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无措。
  “傻子...你难受做什么。”
  谢必安苦笑,也回拥住范无咎。
  范无咎将脸埋在谢必安肩膀上,嗫嚅半天,闷声闷气道:
  “安兄说过,我就是你的家人。如今,可是不作数了...?”
  那句话...无咎竟然还记得那句话!
  谢必安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任何话。
  那时范无咎烧得正厉害,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谢必安真的不知道,自己说那些话的时候,无咎是否有听清。
  他一直以为,那不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原来...原来无咎也.....
  “怎么会不作数呢...”
  谢必安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翻滚着的喜悦,化为一朵泪珠,自眼角绽放。
  他好高兴,真的好高兴。
  二人久久相拥在一起,在黄梅花香萦绕的月夜里依偎取暖...
  作为世家公子的谢必安,自小接受严苛的教习。不论是性子还是外表,皆如被打磨后的璞玉,见了他的人无一不赞扬他的和善温柔。
  温润如玉的外表总是能够轻易地蒙骗过他人的眼睛,所以这便成为了谢必安最真实的伪装。
  可若剥开包裹在外的层层和煦,那便是另一片天地。
  他温柔似水的眸光尽头是薄雾般的清淡与疏离,他朦胧如月的笑容背后是冷泉般的平静与无衷。
  他是一触即碎的水中月,他是遥不可及的镜中花。
  谢必安的心是冷的,冷到他自己都会为之寒颤,自从母亲离世后便一直如此。
  直到,他遇见一个名为“范无咎”的男孩。
  他面冷心热,总爱一边说着自己爱逞强,活该吃苦头的话,一边又从自己手中接过那厚厚的一摞书,怎么劝都不肯让自己来搬。
  他不善言辞,却会装作无意地从孔先生那里打听自己的生辰,然后偷偷亲自做好礼物,悄悄放在自己的枕边。
  他坚毅固执,一旦对某件事下定决心,十头牛都无法将他拉住。
  他刚强重诺,话虽不多,但言出必行,行出必果。
  明明是与自己截然相反的存在,命运却意外地将他俩糅合在了一起。
  不是对立,是相生相补。
  无形的线结就此将他二人的生命连接在了一起。从范无咎将自己紧拥住的那一刻起,无咎便是他此生唯一的羁绊,更是他万念俱灰时的救赎...
  于谢必安而言,范无咎是凛冬的雪夜里给予他温暖的烛光。看似微弱、默默无声,却从来不会被风雪所湮灭。
  无穷无尽的道路上,不论谢必安何年何月、行至何处何地,蓦然回首,范无咎都坚定地陪伴在他的身边,从未离开过。
  那是他们第一次出征,他与范无咎在艳烈如火般的骄阳下并辔而行,神采飞扬。
  “无咎。”
  用目光描摹着范无咎俊逸侧脸轮廓的谢必安,突然唤起了范无咎的名字。
  范无咎闻声看向谢必安,静候他的下文。
  谢必安笑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范无咎怔愣须臾,嘴角终也露出会意的浅浅笑意: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们以大兴战士的身份,同样也以知己、兄弟的身份于此立誓,天地为证。
  他们将紧紧握住彼此的双手驰骋沙场,并肩作战、同生共死。
  可为何...为何无咎的脸庞和声音突然变得如此朦胧?
  眨眼间,眼前的一切都崩塌了,瞬间消失不见,谢必安也彻底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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