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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一片地撕得粉碎,扔进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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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蓝与红
  程真罕见地消沉了几天,放学的路上沉默寡言,走得慢吞吞的。夏宇想起那晚的哭声,几次想问,看到他的样子,又莫名开不了口。
  好在没过多久,程真又像麻雀一样活跃起来。
  夏宇不知道的是,他所有的温顺和乖巧,都留在上下学的路上。
  一进教室,程真整个人就凉下来,散发着扎人的沉默。班里的孩子对他的看法越来越复杂,从一开始的没有共同语言,渐渐变成一种混合着畏惧和厌恶的情绪,虽然不喜欢程真,却没人敢招惹他。
  他的班主任亦然,只要他不主动惹事,她也懒得理会。
  与其说世界向他关上了门,不如说程真关闭了自己,用一种透明的膜,使他自绝于外界。在这层膜的保护下,他得以保持平静。
  第二年暑假后,夏宇就去初中报到。
  两个孩子上学的方向不再相同,连时间都无法重合。夏宇总在程真出门前到校,又在他回家后才返回,想在楼梯见上一面,都不是件容易的事。他所有的周末和假期都被课外补习班占据,程真几次上门,都见不到人。时间一久,程真就再也伸不出敲门的手。
  那层透明的膜也再没有缝隙,彻底把他包裹在真空里。
  从那时起到小学毕业的几年,程真的记忆都很淡,他记不清同学的名字,也忘记了班主任的脸。奇怪的是,他对教室里的某些细节记忆犹新,像刻在脑子里一样。
  后来他用某个心理学家的理论做了自我分析,认为自己之所以忘记那些人,多半是因为他们给他的印象不愉快。可他又说不出,为什么他会对那些没什么感情色彩的物件记得那么清。
  比如教室里的光是蓝色的,正如他家里的光是绿色。
  那种蓝色来自几十张双人书桌,统一规格的灰蓝色化纤布蒙在统一的、带着斜坡的桌面上,像泛着微波的海面。他经常用手肘撑在那片海上,任思绪漫游,四处溜号,老师讲课的声音就成了他散逸的思维的背景。
  当然,他早忘了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却记住他在乱想的时候,眼睛落在什么地方。
  教室的白墙上挂着伟人的图片和生平,就像黑板上方永远挂着国旗和标语。那些挂图换了又换,从政治色彩颇浓的马恩列斯毛,变成李四光、牛顿和高尔基,鼓励大家好好学习,长大后为祖国的各行各业做贡献。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马克西姆·高尔基”
  程真对这张挂图记忆尤深,倒不是因为高尔基那副颇有辨识度的八字胡,而是他的简介里,有一个他听说过,却没见过的国家,前苏联。
  回忆到这里,他才恍然大悟,所有这些散乱的碎片,拼合起来,其实都指向一个线索:
  那个人身上有一半的血液,来自那个消失的国家,还有那在黑色虹膜的显性基因下,奇迹般保留着蓝色的眼睛,它们在阳光下蓝得异常清晰,像教室里那片海。
  ——夏宇。
  常青提为副主任后,虽然不用值夜班,工作却比之前更繁重。夏思危带了几个研究生,科里许多事就落在她身上。常青每个星期能自由支配的时间不到一天,有时还要把病历带回家里看,她房间熄灯的时间,比程真的还要晚。
  所以那几年,程真学会了许多东西。
  他再也不需要母亲来检查作业,最多让她在满分的试卷上,按老师的要求签字。他还学会了买菜,用煤气做饭,在常青下班时,给她留一份简单的饭菜,在她去外地出差时,独自面对生活。
  但他始终没学会一件事,就是如何处理孤独。
  班级里的孩子依旧喜欢扎堆聊天,话题从动画片和零食,渐渐变成高年级小学生喜欢的东西。
  男孩之间,开始流传一些“正半圆拳”、“反半圆脚”、“95”、“96”之类的黑话,街角背巷出现了被老师和家长视为洪水猛兽的游戏厅,他们总有办法逃过大人的追究,享受叛逆的快乐。女孩们成熟得更早,她们开始在心底静悄悄地绽开某种期待,文具盒里贴着的不干胶,也从美少女战士换成了韩国的偶像组合……
  这些都与程真无关。
  他依旧用书本逃避现实,同学不止一次看见他一边吃饭一边翻《新华字典》。从课内到课外,从文学社科到医学理论,只要有字,他都不放过。程真不求甚解,一心让流动的文字占据眼球和大脑,不再有多余空间去感受那种他无比熟悉,又说不出口的情绪。
  和夏宇那双奇迹般的蓝眼睛一样,程真对这段经历也感到不可思议,在这种“摧残”之下,他都没患上近视,能看清视力表的最后一行。
  1997年夏天,满街都是香港回归后的喜庆。
  那一年程真小学毕业,第一次过上没有作业的暑假。
  以往的假期,还有作业占满他的精力,钢笔和纸张摩擦的声音,让房间显得不那么寂静。家里的电视形同虚设,常青没时间看,也没开通有线电视,程真反复切换一只手能数的过来的几个频道,所有电视台都被一片红色占据。
  他坐在冷色的房间里,看着那片热烈的、欢腾的、团圆的颜色,忽然想起久违的父亲。这些年他们见面的次数,一只手也能数得过来。
  那个男人总是悄悄等在学校门口,和程真聊上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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