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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进他的静脉。
  那段日子是程真的噩梦。
  每到常青的下班时间,就是他最恐惧的时刻。
  他看着自己青一块紫一块的手背和同样无处下针的脚背,脸上针扎火燎的疼痛还是不肯离开。墙上的挂钟一分一秒地提醒他,母亲又要回来了。
  可那天他等了很晚,天都黑透了,常青还没到家。这时电灯突然熄灭,他摸着黑,从窗台向外看去,附近的窗也是黑的。
  停电了。
  人们三三两两地从楼里出来,在外面散步。楼下越来越热闹,孩子也多起来,窗外的喧闹衬得房间里更加安静。
  程真拍了拍玻璃,想引起他们的注意,隔着两层玻璃,当然没人能听到。他又使劲拍了拍,震得手也疼起来,依旧没人理他。
  他捂着手在黑屋子里乱转,一头碰在柜角上,疼得眼冒金星,眼泪再也关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程真又想起医院里的人都叫他“传染源”,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连给过他糖的护士都拿他开玩笑,气得哭出声来。
  邻居们要么还没下班,要么都在外面,没人回应。程真摸到门口,用手抠家门的锁,抠到筋疲力尽,也没把门打开,索性坐到地上,扯开嗓子放声大哭。
  一直哭到喘不上气。程真用衣服抹抹脸,想摸回屋里睡觉。刚站起来,就听见有人在门外叫他的名字。
  “谁啊?”他抽了抽鼻涕。
  “我。”夏宇的声音。
  程真鼻子一酸,又哭起来,他想到楼下的孩子都阴阳怪气地叫他“二毛子”,和自己被叫做“传染源”也没什么区别,哭得更厉害了。
  他哭了一会儿,门外没了声音,他以为自己把夏宇烦走了,顿时闭上嘴,难过得要命。眼泪在眼圈转着,将落不落的时候,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就是口琴的声音。
  一首接一首,有那首《阿廖沙》,也有其他曲子。程真忽然发现,那盘磁带里的曲子,夏宇全都会吹。
  在他的琴声里,程真渐渐平静下来。
  他坐下来,把头靠在门框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


第03章 麻雀
  临近下班的时候,常青端着饭盒,准备像平常一样,去食堂打饭带回家。刚走出办公室,迎面就推过来几个担架,上面躺着急性铬中毒患者。
  常青立刻扔下饭盒,换上白大褂,一直抢救到午夜,才夺回这几条性命。
  如果不是住院医师提醒,她几乎忘了家里还有个孩子,常青在住院处食杂店买了两个面包,匆匆赶回家。
  筒子楼已经恢复供电,常青一开门,就看到倚着门框睡熟的程真,脸上带着尘土和泪痕。
  她的脸瞬间就湿了。
  离婚的时候,常青没掉一滴眼泪,直到此刻才彻底失控。她用额头抵着门,无声地缓过情绪和低血糖,擦了擦脸,把程真抱到床上。
  那天晚上,她在桌前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程真在床上醒来,想起昨天晚上停电的恐惧,和黑暗中传来的口琴声,又觉得这像一场梦。
  正在床上发呆,母亲就准备好了早饭,牛奶、面包,还煮了两个鸡蛋。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程真就再没心思追究那是不是梦,跳下床就去洗漱。
  东北的夏天和人们印象里一样短暂,整个城市还没热透,日历上的节气已是立秋。
  立秋之后,程真就上了小学。
  每天放学,校门口都聚着一群接孩子的家长,常青只在里面出现过几次。这仅有的几次,也要找个没有患者的时间,请假出来。好在学校离家不远,接送几次,程真就记住路,自己回家。
  夏宇也在同一所学校读书。
  出于某些考虑,常青没有联系夏思危。为了评副主任职称,她经常为论文的事请教他,接送孩子的私事,她实在开不了口。但夏思危还是通过儿子得知了实情,他有些不理解常青的选择,明面上却没说什么,私下让夏宇在上下学的路上“邂逅”程真。
  夏宇和他父亲一样,没对程真多说半句话,每天早上等在楼下,放学时也约在校门口,一起回家。
  有人陪伴,程真快乐极了,短短的一段路,他能把一整天的经历都将给夏宇听。
  常青对他的话题不感兴趣,每次都像完成任务一样,听完就回到自己的学术上。母子俩在同一张桌子上,各做各的学问,程真每次想开口说点什么,抬头看见母亲专注的样子,也就学会把话憋回肚子。
  夏宇就不一样了,虽然他也是一脸公事公办,却不冷淡,程真能感受到,他是能听进去的。有时,他还会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这让程真产生了极大的成就感。每到放学前,他都要精心组织语言,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幼稚,最好像个五年级的小学生,和夏宇一样。
  他当然没有成功过。
  其实夏宇对他的话题也不感兴趣,那些一年级的故事他早就经历过,再听一遍,只会让他想起那些又傻又可笑的回忆。但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那些傻故事,他从不感到厌倦,总是一字不落地听到家门口。
  在他眼里,程真那个没完没了的劲头,就像一群不知疲倦的麻雀,一群。
  虽然聒噪,却胜过无聊。
  一回到家,程真就安静下来。
  写完作业,他就找一本自己感兴趣的书,翻来翻去打发时间。从解剖学到病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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