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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觉将阿音的每一个动作描画儿一样拓下来,听见她用帕子擦了手,而后伸手挽了挽头发,她应当是略微俯身,以窗户的倒影为镜子,左右瞧瞧自个儿精致的妆容,随即将鲜润的嘴唇一抿,再“啵”一声放开。
  瞧,就连阿罗的心都能自觉地将阿音所有细微的小动作补充完整。
  袅袅娜娜的身姿一步一停地上了楼,楼梯的木板是恭贺她的琴键,奏出风度翩翩的交响乐。
  阿音是最气定神闲的指挥家。
  指挥家以鞋跟儿为示,上楼后往左走了走,仿佛要回屋,又似乎是因着阿罗书房的光亮,又或者因着小楼格外的寂静,想找人问个清楚,总之在几番迟疑后,那双蔻丹艳艳的手推开了书房的门。
  门锁“咯噔”一声,阿罗的心“咯噔”一声。
  她低着头,不想再瞧阿音,只又将书翻了一页,说:“回来了。”
  话一出口,轻易就旧了。有的情绪,轻易就倦了。


第73章 不许人间见白头(十)
  香风浮动,阿音坐到书桌侧边的太师椅上,身子仍旧歪扭扭的,发髻一丝不苟,连眉头亦一点子没晕,唯独脸蛋粉嫩嫩的,从冬日里生出了春意。
  她将帕子在食指上绕啊绕,神思倦倦地望着阿罗的侧脸。
  若人有字灵附着,阿罗应当是一个隶书的“静”字,时间的长河赋予她不急不躁的眉眼,同温温脉脉的眼神,她鼻端的呼吸,和嘴唇的吞吐,都是柔软而干燥的,尤其是她爱穿黑袍子,纤细的躯体便成了中正的字架,苍白的面庞和手腕是宣纸的留白。
  只可惜,阿音性子毛躁,自小练不端正的,恰是这个“静”字。
  阿罗终于翻完了几页书,将头抬起来看向阿音。才刚刚纳入她的脸,睫毛便迫不及待地合拢,飞快地眨了两下。
  她想起从前把玩过的西洋相机,“咔嚓”一声,便能将宛转的声色留住。
  她不确定自己的动作是否有相似的意味,但她开始觉得久违。
  她仿佛许久许久没有见过阿音了,从前的亲密似一场梦境,沉在梦里不愿醒的只有自己。
  “十一十九呢?”阿音先出了声儿,出声前清了清嗓子。
  阿罗将书合上,却未回答她的问题,只轻声道:“你见阿平去了?”
  阿音蹙眉,同阿罗眼神儿一对,又极快地转开,仍旧是不走心的妖娇轻狂,噙着笑问:“怎么?”
  两个字过于随性,也过于生疏,好似阿罗要过问她的行踪,还应先寻一个冠冕堂皇的由头。
  阿罗垂下眼帘,望着捻着书皮的手,胸腔静静一沉,声音仍旧很轻:“别见他了。”
  这样半命令的话式她在泰山府时常说,可对象从未是阿音。
  阿音显而易见地愣住了,她别开脸,看向洞开的窗户,木窗被风打得歪歪斜斜的,不堪一击地敲击着墙面,她动了动鞋根儿,还未有动作,便听“啪”一声脆响,两扇木窗被凭空关上,将不安分的晚风排距在外。
  乍然的声响将阿音吓得肩头一抖,下意识地转头去瞧阿罗。阿罗柔软而清淡地抿着唇,低头看不清表情,肩上还有方才隔空关窗时未散的气场。
  阿罗曾说,她在人间有束魂令,轻易使不出法术,方才之举,大抵便是阎王之怒。
  阿音轻轻地抽了抽鼻子,心里头有个声音在说,瞧,哪怕她外表与常人无异,到底还是万鬼之王,同咱们要伸手关窗的凡人,到底不一样。
  阿音开始不合时宜地走神,她开始想,若她也是个神啊仙的,该怎样瞧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老百姓呢?是个任踩任踏的蝼蚁呢,还是个随手把玩的玩意儿。
  若阿罗是个凡人,她的怒气来自何处,自己最清楚不过,兴许还会调笑她一声掉进了醋缸子,可判魂令鬼的阎罗大人,怒气里有没有一丁点儿上位者被冒犯的威严,她还不大晓得。
  不晓得,便不想再想。
  于是她同从前一样堆着笑,想令择话题:“我瞧你能耐,也是十分大——你代令蘅掌了泰山府多久了?”
  阿罗抬眼,沉默地望着她。
  阿音眨着桃花眼,笑道:“竟未想着,谋个朝,篡个位什么的?”
  阿罗稍稍抬了抬下巴,嘴角的嘲讽十分隐蔽,到底活了许多年,轻易便能瞧出阿音转移话题的小心思。
  于是她道:“想过。”
  倒是阿音惊诧了,将眉头拎了好一会子,反问:“哦?”
  阿罗直视她:“想谋朝,想篡位。谋你的人,篡你的心。”
  她不想再与她兜圈子,她瞧见阿音的脸色一瞬僵住,睫毛似被火燎了一样缩了一缩,攥着绢子的手紧紧的,握住太师椅的扶手。
  手心儿里的冷汗一层一层的,要将她肋骨间汹涌的情绪悉数冒出来。
  阿罗抿抿唇,唤她:“傅无音。”
  她想同她理清过往,说一些心底话,因此才郑重其事地叫了她的大名。
  “我不是傅无音!”可阿音却陡然惊醒,自椅子上站起来,膝盖有些打颤,但她仍旧站得十分漂亮。
  ——这是风月场里练出来的,哪怕心里头难过得很了,面上仍要带着笑。
  她强迫性地打直自己的膝盖骨,却又因这个动作更加恐慌和难受,她略喘了几口气,固执摇头:“我不是傅无音,我是阿音。”
  我不是乾隆时的大家闺秀,我是那个自小被卖入窑子,在坟墓里滚了几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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