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75

后来我渐渐明白了。
  香烟与酒精一样,都是在你觉得无法喘息的时候能用得到的东西。
  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浸在了香烟上,意识到这点之后,我蹙起眉来,骂了句脏话。但是我没有将香烟丢掉,而是继续若无其事地继续抽它。
  那血滴落的位置并不好,恰巧在烟嘴上,使我每次含住烟嘴的时候,舌尖轻轻扫过,都能尝到自己鲜血的味道。
  令人恶心的,反胃的。
  我想这或许是基因里就带来的,大部分人与生俱来的本能使他们对血淋淋的东西反感。
  如果周锡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很失望?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然后又极快消逝了。
  有人敲响卫生间的门。
  我知道那不会是别人,但还是装模装样,好像真不知道似的问道:“谁啊?”
  “是我。”
  这声音嫩得很,显然不会是别人。
  于是我应了一声,从架子后面拿出纱布来,将手腕上的伤口包扎好,再将地上和水迹混淆在一起的血用花洒冲干净了。
  我的弟弟没有催我。
  他一直就是这样一个很乖巧,很懂事的小孩。
  当我打开门之前瞥了一眼镜子。
  镜子里的倒映出一个少年。
  脸色苍白,眉眼沉郁。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进去吧。”
  我虽然这样说了,可弟弟没有动。
  我觉得很奇怪,于是蹲下来问他:“怎么了?”
  弟弟却问我:“妈妈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眼睛都盈着一汪泪水了,可怜巴巴的,看起来很无辜,很脆弱,好像我不去照顾他,他就会活不下去。
  “妈妈生病了,等病好了之后就会回来的。”
  弟弟咬紧了下唇,他没说话,却将惶恐不安都写在了脸上。
  于是我又耐心地哄了他一会儿,直到他睡着了我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人是需要理由才能活下去的。
  我却是被需要才能活下去。
  临睡前我想起了我的父亲。
  父亲是一位很温柔的人,大多时候,他说话都是和风细雨的。
  他会不留余力地去赞美,鼓励每一个人。
  可是母亲却愤恨他。
  母亲恨他是因为爱他。
  父亲跟母亲结婚了,却并不爱她。
  于是母亲时常咒骂父亲,用尽那些龌龊又肮脏的话语,不堪入耳。
  我难以置信那是我母亲会说的话。
  因为在外人面前母亲一直是柔弱的、漂亮干净得像菟丝花一样的女人。
  偶尔父亲回家晚了,她就会大发雷霆,她会扑上去,用牙齿与指甲攻击对方。
  有时候能听见响亮的耳光声。
  她又哭又吼,质问着父亲是不是又去那个男人了。
  母亲就那样毫不顾忌地,毫无形象地倾泻自己的怒火。
  那歇斯底里的模样使我感到恐惧。
  我觉得这个时候的母亲像一只野兽,她眼睛怒睁着,布满了鲜红血丝,神情可怖。
  父亲却不说话,而是沉默地任由母亲撕打他。
  这沉默却助长了母亲的怒火,她认为这是父亲默认的表现。
  其实无论父亲说不说话,是承认或者否认,都并不会改变结果。
  父亲也曾经解释过,试图安抚母亲,然而这毫无用处,母亲只会更加地疯狂,她认为父亲在说谎,在逃避现实。
  父亲终于有一日无法忍受了,半夜时与母亲大吵一架,然后摔门而出。
  母亲先是忡愣在原地,然后泪水从她的眼眶里疯涌而出,她跌落在地上,捂住脸痛哭起来,蜷缩起自己的身子。
  看起来是那么地柔弱、那么地无辜。
  我走上前,轻声安慰。
  她忽然紧紧攥住了我的手腕,神情渐渐地变得扭曲起来。
  我感到恐惧,下意识想抽回手,母亲的力气却大极了,简直像一把铁钳子,我越是挣扎,她便越是用力。
  仿佛能听到骨骼与骨骼隔着一层柔软的皮肉咯咯摩擦的声音。
  母亲说:“他那么在乎你,你如果受伤了,他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那时我还小,并不能意识到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只是发觉母亲用那双盈着泪水的眼睛望着我,很楚楚可怜。
  她温柔地将拂开了我濡湿的额发,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
  那是我得到的来自于母亲的第一个吻。
  一个像花朵一样馨香的吻。
  “帮帮妈妈,好不好?”
  她的口吻像是撒了糖粒的甜甜圈,又松软又甜蜜,将我一步步牵到了厨房。
  雪亮的刀锋,在我眼前一闪即逝,快得难以辨认。
  痛楚迅速蔓延开。
  母亲神色有些恍惚,有些恐惧,刀从她手上脱落,又哐当一声掉在了我的脚边:“为什么他没来呢?为什么呢?”
  我抬起头,看见砧板上放着我的一截手指,血淋淋的。
  当你身体的某个部位忽然脱离了,不再与你成为一个整体,而是重新成为一个个体血淋淋地出现在你的面前。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恐惧,而是迷茫和陌生,在清晰感知到这事实与痛楚之后,恐惧才迟缓地蔓延开。
  我的母亲砍下了我的一截小拇指。
  当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终于歇斯底里地哭叫起来。
  邻居听到了我的声音。
  母亲将我带到了医院。
  我很幸运,因为得到了及
o
地址发布邮箱:[email protected] 发送任意邮件即可!
【感谢您多年来的支持】
【一起走过的春夏秋冬】
【一路陪伴…感谢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