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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生哥,我这病,很棘手吗?”
  夏景生四下看了看, 确认房中无人,方才开口道:“开晴,你没病。”
  “什么?!”何开晴惊讶道, “你说什么?”
  “从脉象上看,你身体康健,只是有些忧思郁结,却并无麻风症。”夏景生正色道。
  “你确定?”何开晴一把将面纱摘了。
  “得麻风症者,会有皮疹、手足知觉丧失等症状,你可有这等症状?”夏景生问。
  何开晴茫然地摇头。
  “那我便可断定,你并未患麻风症。”
  夏景生的话,让何开晴手脚发凉,如坠冰窟。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现如今我该怎么办?”何开晴无措道。
  如今,她罹患麻风的消息传得满城都是,即便说没病,旁人也不会信的,得了麻风的女子,婚嫁更是困难,只能出家为尼。
  何开晴抓住夏景生的衣摆:“景生哥,你可得帮帮我。”
  何开晴不知道的是,还有一人对此事颇为关心。
  段家药铺内,一个伙计步履匆匆地进门,在段逸才耳边轻声嘀咕了两句。
  段逸才交待人看店,拉着伙计上后头去了。
  粗布门帘一掀,段逸才急道:“事情查得如何了?”
  “照您的吩咐,我们挖到些消息,二少这些日子,一直悄悄地去城北医馆瞧大夫。”
  “确定吗?”段逸才面色一肃。
  “确定,我随身带着二少的照片,一问那坐馆大夫,才知道二少去那看的就是麻风。因着城里的麻风病患不多见,二少又穿了一身西装,医生记得特别清楚。”伙计回禀道。
  “岂有此理!”段逸才一掌拍在桌子上,“简直欺人太甚!”
  段逸才气急了,在后头翻来覆去地踱步:“那群大夫是干什么吃的,有病没病他们断不出来?”
  “大少,您消消气,这有病没病,当然能瞧出来,夏先生不就在报上登了则声明嘛。”伙计劝道。
  段逸才忙让人将报纸拿来,见那整页报纸上,以极大的字写着澄清信。
  澄清信中言明,何开晴并没有患麻风,身体康健,一如常人,在信的末尾,还附上了德国医院的诊断单。
  这是夏景生的法子,若只有他一人作证,定不能堵住悠悠之口,可那德国医院向来公道,它开出的诊断单,是很有公信力的。
  段逸才一把抓过报纸,抬手叫了辆黄包车,径直回了家。
  一进家门,他便横冲直撞的,不停地翻找着,弄得屋子里四下作响。
  一听这乒铃乓啷的声儿,养在笼中的鸟儿拼命扑腾着翅膀,胆儿都吓破了。
  段峰本就为段逸雄的病心烦,这会儿被大儿子一弄,更是烦不胜烦:“干嘛呢,这么心急火燎的,拆家呢?”
  段逸才冷着脸道:“段逸雄人呢?”
  周遭寂静无声,伺候的人都低垂着头。
  “问你们话呢,都哑巴了?”段逸才一声吼,丫鬟才战战兢兢地解释,“二少爷去来仪阁了。”
  来仪阁是江城有名的烟花之地,早些年间好些富家公子在那彻夜地寻欢作乐,只是随着新式舞厅的兴起,那传统的秦楼楚馆也渐渐没落了。
  也就是段逸雄这种喝惯了洋墨水的少爷,会对这过了时的花楼感兴趣。
  “爹,都这样了,您也不管管!”段逸才怒道。
  段峰铁青着脸,没吭声。
  段逸才也不欲与段峰多说,转身便走。
  却被段峰扬声叫住:“你上哪儿去?”
  “去问问你的宝贝儿子,都干了什么好事儿!”段逸才说着,大步往前。
  “站住!”段峰喝道,“不许去!他身子都这样了,你就由他吧。”
  段逸才的脚步顿住了,他难以置信地回头:“爹,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惯着他?”
  他气极反笑:“行,他要逛青楼我不拦着,凭什么要拉何小姐这样家世清白的女子做垫背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她命不好呢。”段峰嘴上说着命不好,语气里却不见丝毫的同情,仿佛这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段逸才一颗心凉透了,他从袖中掏出伙计查到的消息,将薄薄的两张纸扔在段峰面前:“爹,您好好看看,这是段逸雄这些日子以来的就医记录,他早就知道自己有病了,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
  “是圈套又如何?!”段峰拔高了音调,“不这样做,难不成等到瞒不下去的时候,对外界说是老二在国外与女人厮混才染上的病吗?你成天就想着别人,可想过段家的名声?简直是妇人之仁!”
  段逸才整个儿僵住了。
  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什么情深似海,什么一见钟情,全都是骗人的。
  这不过是段氏父子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段峰知道,段逸雄也知道,只有他段逸才被蒙在鼓里。
  段逸才大口呼吸着,他胸口憋闷得喘不过气来,在这家中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从小他便不如段逸雄讨喜,不如段逸雄能说会道,旁人都笑他,小小年纪,跟个严肃的小老头似的,整日不苟言笑。
  何开晴更是没给过他好脸色,大概是觉得他太严肃,不好相与。
  可他就是着了魔似的喜欢何开晴,喜欢她的一颦一笑。
  知道何开晴要去留洋,他对着窗口发愣,连医书拿倒了也不晓得。
  何开晴归国,到药铺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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