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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认识。
  太京就不一样了,好歹大,知道的人也多,还能偷偷躲在运货马车的车顶上。
  好在飞鹤山龙脉的运气没有差到家,墨鲤那阵子正好在太京,为文远阁的一位宰辅看病,那是永宸帝在位时最后等来的栋梁之才,能架住破屋的那种栋梁,当然那时已经不是“墨鲤”的身份了。
  孟戚见到这只山雀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灰扑扑脏兮兮,再也不见神气活现的样子,身上还能看到爪痕,明显是几次被抓又几次挣脱折腾的。
  然而山雀这样努力,终究不能挽回它放在心上的崽。
  随着年岁增加,宿笠经脉内的灵气逐渐消耗殆尽,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即使有墨鲤在,金针度穴加上各种灵药滋补,也只堪堪放缓了衰败的速度。
  在山雀带着墨鲤回到飞鹤山的第三个月,宿笠还是离开了。
  他抱着自己的刀,葬了深谷山涧的一株杏树下。
  宿笠没有徒弟,他也不会教弟子,原本他给自己准备的墓穴在芦苇荡深处,可那里年年浸水,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
  飞鹤山龙脉就这样沉入深谷,足足闷了一百年,就连山中的灵气都变得沉滞。
  伤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连山雀自己也说不清,三百多年后它呆呆地站在枝头,偶尔也能救几个误入深山冻饿昏迷的驴友,还救过被歹匪绑了的小孩,至于失足摔伤的山民,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了,反正谁都不会注意一只小小的普通山雀,那些人醒来后都以为是自己命大。
  在这些人里面,不是没有孤苦伶仃的孩童,可是山雀仍旧提不起劲。
  谁都不是它的崽。
  它的崽只有一个,谁都不能替代。
  墨鲤很担忧这伤心到极点的傻呆山雀,亦很惆怅。
  这样的事情他一样在经历,且比山雀更多,更早。
  只是他有一位好老师,很早——甚至在不知道墨鲤身份有异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墨鲤与这世间的若即若离,跟谁都亲近不起来,于是期望墨鲤能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找到举案齐眉相伴一生的人。
  这样即使到了秦逯撒手人寰的时候,他的弟子也不会太过伤心。
  秦逯活了一百零七岁,就算放到三百年后的今天,都是罕见的长寿,那时不管在太京还是平州,谁不称一声喜丧。
  墨鲤不爱听这话,哪有什么喜丧。
  丧事就是丧事,失去了就永远不会再回来,喜个什么劲。
  在乡亲邻里看来,德高望重福寿双全又无病善终的老人,来生必然有好运道,会投个好胎,没准还会成为帝王将相,小辈哀哭悲恸反倒是阻了老人去投好胎。
  可是在墨鲤看来,这套说辞纯属自欺欺人。
  根本没有阴曹地府也没有六道轮回,人死了就是死了。
  一道智慧的火光熄灭,就不会再亮起,天穹有千万颗星子,但哪一颗都不会是死去的人。
  所谓的无病善终,就更让墨鲤难受了。作为大夫,他再清楚不过,无病善终根本就不存在,其实只是病没发现老人也没受什么罪罢了。
  要是没病怎么会死?老也是一种病,脏器衰竭,无力继续负荷这老迈的躯体,按照民间的俗话,这就是时辰到了。
  秦逯本来武功就很高,活得比别人长些,平时也吃吃自己炼制的补药,可是事情总有一个极限。当墨鲤发现情况不好的时候,还想灌输灵气吊命,被秦逯拒绝了。
  秦老先生觉得,早来迟来,都有这么一天。
  他活得已经够久了,看着小徒弟都成家立业了,唐小糖的女儿他也抱上了手。不止平州竹山县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好过,就连这里带出去的粮种,都在南边种开了。平州外面的世道更是一年一个样,变化显著得连见多识广的人都咂舌不已,吴王荆王的地盘被小宁王麾下的程将军一统,小宁王却随着商队跑去出海了,海路商贸被盘活了,而齐朝的永宸帝驾崩后,齐朝愣是搞出了两个摄政王,谁都不肯登基,做宰辅的文远阁诸臣不知道为啥不吭声。
  这些百姓想不明白的怪事,有识之士看到的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将来。
  世道快变了,终于要变了。
  秦逯走得毫无遗憾,墨鲤握着那只逐渐变得冰冷僵硬的苍老手掌时,回头看到孟戚,想起老师对自己的种种好,泪水慢慢糊住了眼睛。
  墨鲤无法想像,如果没有孟戚自己身边,如果没有秦逯这些年的开导宽慰,他要怎样面对这一天。
  于是十分担心山雀。
  结果办法想了一箩筐,起初山雀是不肯露面,后来就整天发呆,最终还是上云山的小龙脉再度复生的好消息,拉了山雀一把。
  飞鹤山的灵气充沛,等上三五百年,可能也会有第二条龙脉出现。
  不知道山雀怎么想的,它把那没影的飞鹤山新生龙脉看做伴儿,是可以一块做窝偷蛋来孵的伴儿(生不出蛋的一对雄鸟就会这么干,至于成了对的雌鸟,她们会借种,怀上就连夜逃跑去找真爱),反正不是崽,也不是同胞兄弟。
  这真的是……对象还在娘胎里,在等出生呢。
  为此墨鲤背后还跟孟戚悄悄商议,万一飞鹤山新生龙脉不是山雀呢?甚至连鸟都不是呢?
  别看上云山小龙脉是只沙鼠,那是赶巧了,万一下个没这么巧呢?根据墨鲤连蒙带猜的经验(龙脉太少,不足以形成有效数据),他是生在潭水里,所以是一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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