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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察觉到有人在门外,话及此处被掐断了。蓝思追僵了僵,他本无意偷听,只是这谈话的内容实在教他忘了敲门。脚步声靠近,“魏无羡”走了出来。
  “何事?”
  “禀——魏前辈,”蓝思追绷住表情道,“我来请含光君。琴室那边已经打点妥当,随时可以开始。”
  “含光君”闻声探出头,认命似的叹了口气,“走罢。”他整整衣冠,抱琴而出,那视死如归的表情,倒像是去应考而非监考一样。
  两人一前一后,各怀心事,沉默着朝琴室走去。走得越久,蓝思追的脚步就越发沉重,到最后,一步也挪不动了。
  “怎么?”
  “去琴室,走刚刚那条路更近一些。”
  魏无羡心不在焉,只当他是一时带错了路,“哦”了一声就转身折返,而这时,背后传来一声颤抖的呼唤:
  “魏、魏前辈?”
  魏无羡下意识回头,刚一动作,脑内就轰然炸出四个大字——大事不妙。
  “含光君”一脸灰黑,蓝思追也好不到哪去。他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坚持住没晕过去,但内心的惊涛骇浪抄十遍家训也不得平息。“你……你真是魏前辈?”
  魏无羡在无数场合被无数人问过这个问题,但哪一次也不及今天这次教人心虚。他清了清嗓子,又挠了挠脖子,斟酌半晌,颇难为情地说:“……差不多。”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差不多?
  蓝思追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心情之复杂委实无法用语言描述。“含光君”的种种反常早就被人注意到了:静室里惨烈的嚎叫、蓝先生提前出关、泽芜君眉头紧锁、江宗主专程探访……饶是有“不可背后语人是非”的家训在前,各种流言仍是不绝于耳,最好的版本也是“含光君业已走火入魔”。现在一切真相大白,含光君没有疯,含光君只是变成了魏无羡!想到这里,蓝思追已经搞不清自己应该喜极而泣还是痛哭流涕。
  “那个……思追,这个解释起来比较复杂,琴室那边还有人呢。”
  这句话仿佛一根救命稻草,将他从癫狂的漩涡中拉了出来。蓝思追晕头转向应了两声,连忙带路。“含光——魏前辈,这边请。”他硬生生将称呼纠正回来,别扭极了。
  “嗯……当着其他人的面,还是叫‘含光君’吧,泽芜君暂时还不想公开。”
  “是,含光——呃,魏——呃,含光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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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室里,蓝湛已经等很久了。
  蓝思追和魏无羡走后,他始终放心不下,便暗中赶来,藏身屋内,但没想到的是,“魏无羡”已后发先至静候多时,早该到场的“含光君”却迟迟不见踪影。眼见时辰将至,琴室大门始终紧闭,待考的琴修们惶惶聚在门口,既不敢进入,也不敢离去。
  “来了来了!含光君来了!”
  像火星点燃草垛,堆积在众人脸上的焦躁瞬间一扫而空。
  “不好意思啊各位,迟到一会,咱们马上开始。”“含光君”先和和气气同他们打了声招呼,推开琴室的门,冲蓝思追招招手,飞快躲了进去。
  众人刚刚放松的表情忽而又僵硬起来。蓝思追神情尴尬,却别无他法,只能好跟了进去。
  “魏前辈——”
  “魏婴——”
  甫一关门,两声低呼同时响起。蓝思追闻声抬头,不偏不倚,正对上“魏无羡”的视线。
  不管是魂还是舍,蓝思追、蓝忘机和魏无羡,三个人在一个诡异的时间点聚集在一间小小的琴室里。
  魏无羡有些头疼,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抢手了?蓝湛发现他告诉了蓝思追会不会生气?
  蓝湛非常警惕,蓝思追听见他刚刚说的话了吗?“魏婴”出现在这里他该怎么解释?
  蓝思追则非常窘迫,既然“含光君”的舍被魏前辈占了,那眼前这个“魏前辈”必是含光君无疑。不该知道的事情被他知道了,他应装聋作哑还是干脆挑明?
  三人大眼瞪小眼盯了许久,谁也不敢第一个出气。憋了半晌,蓝思追第一个忍不住了:“含光君,魏前辈,我……我先告退。”说完,也不管谁是谁,朝着“含光君”和“魏无羡”的方向各拜一拜,逃了出去。
  “魏无羡”目送他离去,转向“含光君”。那眼神,分明在问:怎么回事?
  “自己猜出来了呗。”魏无羡无奈道,“我叮嘱过他别说出去,但这事迟早要露馅的。”蓝湛默然无语。魏无羡也不强求他现在决断,转而问起另一件事来。“你怎么来了?”
  “助你。”蓝湛简单地说。
  这两个字先让魏无羡愣了一下,随即乐开了花。“哈哈,蓝湛,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对不对?害我担心那么久,快说怎么帮?”
  “你先听,拿不准时,看我。”
  “看你?”他不解道。魏无羡左看看,右看看,环视一周也没在琴室找到一个可以藏人的地方,“你不是说老蓝家的考试不允许外人在场吗?我怎么看你?”
  蓝湛没有吭声,后退两步,旋身而起。黑衣蹁跹,眨眼间,“魏无羡”便已正襟危坐于房梁之上。
  “这样。”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叹为观止!
  真是叹为观止!
  魏无羡被这利索的身法惊艳到了——不愧是照世明珠含光君,连翻身上梁,都能翻出一种正人君子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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