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77

是悄无声息地留下了如此多的痕迹,难以磨灭,又随处可见。
  水镜闭了闭眼,抬手从怀里拿出了那本《虞境千景》,坐起身来轻轻翻开。
  扉页的诗,内页的画,每一笔都仿佛勾勒在水镜心头。他像是跟随着解无移的脚步缓缓踏过虞国的每一个角落,透过解无移的双眼看遍了虞国的民生百态。
  当他看到那些曾与解无移共同去过的地方,想起那些角落曾经发生的场景,想起解无移的一言一笑,心便像是被温水缓缓浇灌浸润,而当他意识到这些都已成过往时,温水便也随之变得刺骨凉寒。
  他一遍又一遍沉溺于过往的记忆中汲取慰藉,再在抽身而退时体会着比之前更为深切的割舍之痛。
  “千景”二字并非夸大,这本画册中不多不少整整一千处景致。
  水镜看着看着便会出神许久,回神后再继续往后,当他终于翻完最后一页时,已经不知过去了多少个日夜。
  合上画册,水镜终于感受到了一丝疲惫,并非躯体上的乏累,而是心底深处反复被两种极端情绪交替占据的疲倦。
  这份倦意中还带着一丝难以抵挡的失落,他觉得自己仿佛一只风筝,从最初的自在逍遥无拘无束到被牵上一根丝线,再到如今这根线被骤然割断,看似恢复了自由,却又因这突如其来的自由而倍感缥缈无依,摇摇欲坠。
  水镜起身掀帘走到屋外,沿着湖畔缓缓而行。
  东山青柳如英眉,西山莲荷似欢靥,南山红枫宛绛唇,北山梅蕊若长睫。
  山不似山,水不似水。
  明明哪里都没有他的影子,却又仿佛哪里都是他的影子。
  水镜沿湖而行时,鲤鱼也一直在湖中贴着水面跟随他的脚步,待水镜环绕一圈回到起点时,鲤鱼突然一跃而起,入水的刹那鱼尾猛地一番拍打,飞溅起的水花尽数泼上水镜的面颊。
  这一泼凉水犹如当头棒喝,瞬间将水镜这连日来的浑浑噩噩骤然冲散。
  这一刻,他忽然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心中那股盘桓已久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相思。
  脑中浮现出这两个字时,水镜竟是露出了一抹长久未有的释然笑意。
  平生不知相思。
  方知相思,便害相思。
  这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为何明明风花雪月本无心,却总能在世间的文人墨客笔下显得那样多情。
  因为相思无形,却总能附着于天地万物,叫人见山非山,见水非水。
  水镜不知该如何化解相思,只知自己不愿再待在这四季山中,他迫切地想要回到虞都,想要见到解无移。
  若是解无移需要时间消解怒气,那便等他三年五载或是十年二十年,若是解无移今生今世都无法释怀原谅,那便索性一直在暗中守着他,助他治国,为他分忧,护他周全,成他所愿。
  哪怕只能默默远望也好。
  哪怕只是饮鸩止渴也好。
  只要能见到他,怎样都好。
  水镜心中像是燃起了一团熊熊烈火,以燎原之势肆虐蔓延。
  他从水中捞出鲤鱼化佩挂与腰间,再没有一瞬停留,飞身而起直上云霄。
  越过茫茫雪山和北海,经过北海南岸上空时恰巧看见一支船队从海上归来,明显又是找不到方向无功而返的一群人。
  水镜丝毫也不避讳,直接从空中落在领头那艘船的甲板上,随便扯住一人张口便问今日何日。
  一船人瞬间呆愣在了甲板上,半天无一人出声,片刻后齐齐跪下,口中大呼“仙人下凡”。
  水镜没那么多耐心与他们周旋,继续问眼前那人今日何日,那人这才惊疑不定地抬起头来恍惚报出了年月。
  水镜有些诧异。
  竟然都已经四个多月了?
  短暂的惊讶过后,水镜忽然又心生一丝侥幸:也好,从北海到南海还需一月,等他抵达虞都,距离上次离开便已接近半年。
  这么长时间,说不定解无移的怒气已经消减了几分呢?
  水镜这番捻着手指凝眉细想的神态在周围人看来仿佛是在掐算天机,惹得众人大气也不敢出,只呆呆望着他,等他说出个兴衰祸福来。
  谁知水镜沉吟片刻后只是微一颔首道了声“多谢”,便轻点甲板再次飞身而上,唰一下没了踪影。
  满船人呆若木鸡,久久跪地出神。
  水镜那还顾得上他们,只一路埋头向南,一日,两日,十日,二十日,片刻都不肯耽搁。
  他本打算途中无论再看见任何情景都不再停歇,可当他经过虞国中部的中野城上空时,身形还是忍不住顿了一顿。
  此时已是后半夜,中野城中却是灯火通明,不止是民户店铺中的烛火,就连大街上也是火把林立,人影攒动。
  水镜微微蹙眉,别说只是个寻常日子,就算是年节他也未曾见过哪座城摆出这样的阵势,这些人是在作甚?
  远在空中实在看不真切,水镜只好飞身而下,落在了南城楼的屋顶。
  这一下,他终于看清了城中的场景,整条大街从头到尾全是举着火把的兵士,忙忙碌碌吵吵嚷嚷,像是在挨家挨户问询盘查。
  这中野城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9点加一更~
  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黄庭坚《寄黄几复》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徐再思《蟾宫曲·春情》


第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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