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又开始不稳定,他有些头疼,抬手在眉心用力按了按:“我在。”
管家生生愣住:“什么?”
霍阑:“我在。”
“我早该发现。”霍阑垂着视线低声,“他要我解决工作,是因为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做这个。”
管家隐约记得这一回事,稍一琢磨,脸色彻底变了:“您在江南遇到的――”
管家拼尽全力把“小野o”一个字一个字咽回去,看着霍阑,难以置信:“怎么会……”
霍阑闭上眼睛。
小梁宵一门心思要他的饭卡,是为了能吃饱饭。
小梁宵整天忙碌着打工,力气不足,身上磕得青一块紫一块,累得站不起来,是因为那个骗子窝在要钱。
和小梁宵要从他身上骗来的钱。
少年霍阑家境优渥,要的东西都有人备好,一心学习,又不跟着其他人胡混,几乎不清楚钱有什么用。
小梁宵甚至用不着编借口骗,动动嘴就能要来。
本家送来的生活费就放在抽屉里,银行卡边上就是纸条记的密码。
小梁宵一次都没拿。
……
霍阑现在回头,几乎想不出自己当时是怎么会迟钝到丝毫没能察觉的。
明明当年的梁宵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骗子。
哪怕装得再像,少年心性露出来的时候,也能透出一瞥即逝的真心。
“梁先生……说不定都安排好了。”管家原本还想同霍阑说说梁宵一个人在帝都的日子,叫霍总心疼梁先生推推进度,眼下无论如何也先不敢说了,斟酌着轻声:“走应该也是计划好的。”
管家尽力回想,把两个人联系到一块儿:“梁先生不是还给您画了两个圈一个尖吗?”
霍阑低声:“他为什么要画?”
管家愣了下,张了张嘴没出声。
霍阑阖上眼:“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梁宵被骗子挟持的时候,他没能察觉,甚至还因为小梁宵不好好背书罚了他的站。
那些人要冲小梁宵下手的时候,他也没能察觉,莫名其妙昏睡了一宿,醒来甚至还因为自己分化成功有些高兴。
霍阑控制不住地反复诘问自己,梁宵当年一个人跑出去,受没受过罪、吃没吃过苦。
外面不能用饭卡了,小梁宵吃什么喝什么?
一个小孩子,还没成年,能找什么工作,住在什么地方?
要谋生,要躲着那些人,要设法找到路活下去。
小梁宵是什么时候分化、信息素爆发的,因为什么原因没用抑制剂?
……他都不知道。
这些年,梁宵一个人挣命,他都一无所知。
管家沉默良久,轻声问:“您……问过梁先生这些吗?”
霍阑低声:“他还不知道。”
管家有些诧异:“梁先生也没认出来您吗?”
霍阑摇了摇头。
管家愣了半晌,想起霍阑少年时的样子,懂了:“那时候您还没分化……”
少年alpha没分化时,身体素质并不会出现显著提升。小霍阑那时候单薄瘦削,性格孤僻严肃,又戴着眼镜,怎么看都和现在要差出很多。
霍阑点了下头,语气沉寂:“当年在江南,他也不准我告诉他我的名字。”
管家站在雪地里,心里跟着酸了下:“梁先生当年可能是怕对您动心。”
管家低声替梁宵解释:“梁先生当年年纪也小,多半是觉得……不问名字,不知道您的事,就不会对您动心了。”
霍阑头顶的雪花打了个旋,更沉寂了:“他并没对我动过心。”
管家:“……”
管家小心翼翼:“您怎么知道?”
“我同他告白那天,他对我说过。”
霍阑说:“他只认当年那个人是朋友。”
管家虚弱:“他也确实不能在您告白的时候跟您说,当年那个人是他未了的前缘……”
当时的情况太过复杂,霍阑解释不清,抬眸看了管家一眼,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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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想了想,帮忙出主意:“您试过问梁先生吗?先不挑明,旁敲侧击,问问梁先生想不想见当初的那个人?”
霍阑阖了下眼:“问过。”
管家跟着一阵紧张:“梁先生怎么说?”
“不想。”
霍阑:“梁先生说,如果有天再见面,他一定有多远跑多远。”
管家追问:“为什么?”
霍阑也想不通,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管家是知道当年的小霍阑动过心的,接受了梁先生是江南小野o的设定,就本能把锅从人家那儿端回了他们霍总头上。
“是不是您当年不够努力,没让梁先生察觉到您的心意?”
管家试探:“您当时跟他说清楚了吗?”
“我……尽力了。”
霍阑低声:“我每天都同他一起写作业,帮他背书,让他练字。他做过的所有作业,我都会批改一遍,有错误就让他整理誊抄下来。”
管家:“……
霍阑:“他不会的题,我会一直讲到他听懂,背不下来的内容,我会一直监督到他背熟。”
管家:“……”
“我也试着同他说清楚过。”
霍阑落下视线:“就在他消失的前一天,我……鼓起勇气对他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