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驳地落到他们青葱的脸上,渠锦堂一时舍不得:“你喜欢……”绣月儿望着高高的树不放人,“少爷你别去,我不要蝶子了……”
  渠锦堂听得心里一汪蜜似的甜,忽然有了莽撞的胆量,捏月儿的小手:“那我给你逮别的,兔子,白兔子喜欢吗?”
  月儿低下头,从这个角度,分不清他水杏一样的眼里是羞涩还是怯弱:“算了吧……”凉飕飕的拒绝,像打十二月里刮来一场北风,从脚底漫起的寒气,“反正最后都要冻死,我不要了……”
  风雪越吹越邪乎,屋子里炭盆烧得火旺,拔步床幔子上魑魅魍魉的影,撩动的利爪,眼瞧刺到脸上,渠锦堂大叫着扑进一个柔软的怀抱:“月儿!”
  绵绵的小手,顺着抖筛的脊背往下,一下一下抚摸:“我在,少爷,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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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发病了,执拗地躲在月儿的胳膊肘下,煞白的小脸上只剩下一对战栗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盯着月儿:“我梦见你走了……”
  月儿笑呢:“怎么会呢,我怎么会丢下你……”
  渠锦堂有了着落的雏鸟一样静下来:“真的走了……”还是害怕,两只手紧紧扒着他,委屈瘪嘴巴,“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也是你不要我……”抠到衣服里的指头,月儿一沾就松开,他往床下挪,幔子外黑魆魆的一方世界,“火快灭了,我去添点炭……”
  渠锦堂的鼓膜骤然响起锣:“月儿!回来!”
  床褥子流沙一样动了,渠锦堂想伸手,想拽住床幔,越奋力陷得越深,月儿的身影在漫天的风雪中,逐渐融成雪花大小的一片冰晶……
  他拼了命地挥臂,终于握住:“月儿!”
  不是冰,是比炭火还暖人的温度:“我在,我在呢……”
  渠锦堂攥着拳醒来,濡湿的眼角,一点黏着睫毛的泪水,掌心摸过身下,不是脏兮兮的泥地,一床软云似的好褥子。
  小童听见动静,端着药过来:“你醒啦?”
  黄芪、当归尾,熟悉的补阳还五汤的味道,还有一丝生津的咸酸,是小碟里摆多的一颗盐卤的梅子。
  渠锦堂支着手臂起来,肋骨下突兀的疼痛,想起枪托雹子一样砸在身上,以及老远传来的那声住手,湿了他的眼睛……
  他出神地盯着小碟里的梅,以前……他嫌蜜枣的甜压不住药的苦味,总是缠着月儿,给他备上一颗盐卤的梅子:“是你……救了我?”
  小童不知情:“是我们家少爷。”
  “他人呢?”
  “欸,你怎么起来啦!快躺下!”
  渠锦堂的蛮力大得吓人,掀开被两腿还没站稳就想迈,叮铃哐啷打翻碗勺,洒了一地棕褐的药汤,小童挡不住他:“你这人!怎么说不听啊!”
  “叫你们少爷出来!我要见他,要见他!月儿!月儿!”
  小童被他口吐白沫的样子吓坏,他哪儿见过人发羊癫疯,身子抖得遭雷劈似的,慌乱中有人快步从背后抱起渠锦堂,两手绕过下巴掐住他的腮帮:“找东西塞住他的嘴!”
  那道声音一起来,渠锦堂哆嗦着眼就哭了。
  泪水打在他们相连的手背上,怕人跑了,渠锦堂秉着一股攥死了不撒手的劲儿,抓他的腕子,指头抠疼他的皮肤:“你肯出来见我了,你终于肯见我了……月儿……绣月儿!”
  小童搬了把板凳,倚门守在外屋,听里间小声的私语。
  “疼吗?”
  “不疼,一点都不疼。”
  渠锦堂涎着脸,眼都不眨地瞧着常乐,奈何不了他痴缠的目光,又气他使诈,常乐把擦汗的布巾往凳子上一扔:“不疼了就走吧。”
  这是吓唬人,罚他的不老实,渠锦堂却信了真,小童听见他又哭了,老大个人,鼻子一抽一噎,装出没底气的强硬:“我不走!要走我们一起走!”
  痴人说梦,他知道这是哪儿吗?
  少爷果然问:“你知道卯眼胡同是什么地方?”
  那头不说话,沉默是他的坦白,少爷苦涩地笑笑:“把药喝了……”
  渠锦堂打心里盼望看到他平安的对他笑,骤然瞧见,胸口又发憷,一种为时已晚的苦涩缠上他的脖颈:“月儿……跟我走吧,你不该在这儿……”
  “我已经在这儿了。”常乐平淡地拨着勺子,像讲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小时候我扮女孩,就是我娘不想我步她的后尘,院里的姨娘,谁生了儿子都要送到这种地方,当小厮,要么做小官,千算万算还是没饶过,是命,我认了……”
  渠锦堂以前也骂过他是婊子养的,他悔了,要能回到过去,他一定揪住那时的自己,狠狠抡圆了拳头,打烂他一口牙。
  “不是命!”渠锦堂突然抱常乐的手,“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蔡家峪,去隅北,不!回甫阳,我们回甫阳!”
  美梦总有太多幻想,让人不舍清醒,少爷也哭了,那么小声,细雨飘进耳朵眼,变成了绵针:“我这样……还回得去吗?”
  “你什么样我都要你!”怕他不相信,渠锦堂信誓旦旦起誓,“跟我回去,我们去渠家祠堂拜祖先,我渠锦堂这辈子,只要你常乐一个!”
  常乐抓着他胸前的衣裳,听他说胡话,那是他们渠家的宗祠,哪能认他一个男人和子孙并肩磕头,怕是香火也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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