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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刀疤就是那时留下的,倒成全了他身上绿林好汉的气概:“这次来了就不走了吧?早叫你跟着我们东家,他待你,不比你在茂兴号吃苦受累强!”
  边上的人尴尬:“少说两句吧。”
  赵五愣没接眼风:“怎么啦!我说错啦?!谁不知道咱东家盼常掌柜都盼得望眼欲穿了,你要来,别说廊河,整个大隅北,我给你搭手当帮办!”
  舀水也救不了他点火的嘴:“庆爷!我的赵哥,你来……”
  “你拽我干嘛……”
  常乐没跟着去,故意留那儿等渠锦堂,等他经过,跟他两人肩并肩走在队末,袖管底下,一截软软的指头缠上来:“赵大哥是个直肠子,他没那个意思……”
  渠锦堂捏他的指头,扯着酸涩的脸皮:“我知道,我要是……像他一样,能让你靠一靠……”
  他嘴里这个「他」指的是裴幼卿,昨日不可追悔,常乐没法把表盘上的时针拨回去,拿肩膀不轻不重地撞他:“谁靠谁都不打紧……”
  渠锦堂豁然抬头,河面上的风,船娘在船头摇着橹:一绣一只船,船上撑着帆,里面的意思,郎你要自己猜;二绣鸳鸯鸟,栖息在河边,你依依我靠靠,永远不分开……
  常乐没说过这么烫嘴的话,耳朵根子都红,可还抬着头,四月里繁花开迷了眼,一把灼人的娇羞:“往后的路还长,有我靠你的一天。”
  他这么说,是把一生都托付,要陪他走到底。
  渠锦堂的嘴咧着咧着,肩就塌了,傻子一样攥袖子囫囵抹脸,又抖啊颤地抓紧常乐的手挺起胸膛,他的魂回来了,手里牵着小半生的命,步子迈得像个有了底气的男人,不管前路是风是雨,只要常乐不放开他,风来有他,雨来他挡。
  第二天赵庆再见着常乐和渠锦堂,那眼光就不同了,没了冒失劲儿,不大敢明着看,背地里又忍不住瞥,好奇、遗憾、为他的东家惋惜,常乐想过去,被渠锦堂拽住。
  “赵大哥。”渠锦堂以水代酒,“这一路劳烦开源的诸位为茂兴号开道,这份情,我和常乐都记下了!路上没有好酒,等到了隅北,咱们再喝过!”
  常乐也跟着起来,端起碗,两人是棉线捻成的一条心:“赵大哥。”
  都不是扭捏的人,赵庆干了,撂下碗,又为常乐撑腰,要给渠锦堂一点下马威,开山的手掌捏上他的膀子,对方面不改色,好小子,赵庆点头:“渠少爷,还是你有福啊。”
  定县到西口,中间隔着两座山,水路不畅,货都得驼着上路,裴家常年在这一带做生意,各路的人都有打点,照例挂了幡子,没人敢打主意。
  廊河哪座山头的人不知道啊,开源号裴家,甫阳茂字老号的年轻掌柜,那是和把子山雷动天喝过酒,攀过交情的主,赵庆自己也会两句道上的话,天一亮,马队就出发。
  照常乐的意思:“这几车,还有最后三车装的都是不碍紧的东西。”
  渠锦堂不明白:“还有人敢劫咱的道?”
  常乐跟他解释:“道上的情形不明,万一遇上,就当问路钱了。”
  赵庆打开装账本的木箱,拍拍箱子的夹层:“真东西都在这儿呢。”
  土匪掠财掠人抢东西,最无用的是账本,拿来擦腚都嫌墨水脏屁股。
  渠锦堂听得神乎,看常乐的眼神看尊佛似的,赵庆拍他的肩:“做个样子,没准都用不上,这地界最大的山大王就是雷动天,常掌柜可是他青眼的人呐,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满口饭好吃,满口话不好说,大队才赶了半天路,途经牛头岭,马不肯走了,撩蹄子往后:“赵大哥!”常乐喊了一声,抓紧渠锦堂的手。
  赵庆让他们待在原地,自己举高了手朝前走,渠锦堂往他的前头看,除了一山光秃秃的石头,什么也没看见。
  快走到山脚大石头下,赵庆对天抱手:“山上的兄弟,在下灯笼①。”转身,指车上插的开源号的幡子,“我们大东家,把子山雷动天的并肩子③,今儿借各位兄弟的里口②蹻个道儿,一点飞龙子④,请各位兄弟板山,啃付。⑤”
  他两手捧着银票向前,一颗子弹,咻地从石头后面射到地上,石子和土崩飞,地上冒着烟的焦窟窿,拦住他的去路。
  呼啦啦的,从山上冒出一堆人,青色的袄子,灰灰的脸,黑洞洞的枪口,把他们几辆车一群人层层圈圈围了前无去路后无退处。
  没来得及害怕,渠锦堂挪着半幅宽肩膀遮住常乐。
  开枪的拍着裤腰上一匣子的子弹,照着踹赵庆胸口就是一脚,踩着他的肩膀头,打量这群自己撞进来的羊:“妈个巴子,讲什么呢!一个字也听不懂。”
  不是道上的人,常乐认出他脚上的靴子,是当兵,有军衔的人穿的,刚要从渠锦堂背后冒头,被他摁回车上,学店里人招呼刁客的态度,逢迎人地哈腰:“这位军爷……”
  他放低身段的卑微,讨好了拿枪的主:“呦,这儿还有个明白人,看出来我们是干什么的。”
  抖在地上的银票被风吹跑,渠锦堂又追又跳,逗得几个大兵哈哈笑:“军爷……”五张银票,他拾回来,拍干净土,双手奉上,“是我们不懂规矩,这些钱……”怕自己显得不够诚心,指着最后三车货,“还有那几车东西,算我们的一点心意,您高抬贵手……”
  那人把钱折了揣进袄子:“别军爷军爷的叫。”一双眼睛贼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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