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6

蒙上一层酒雾后,更似云兴霞蔚的碧空,叫人移不开目光。
  崔颂带着纯欣赏的心情歪头看了一会儿, 拍了拍冰凉的石壁:“酒在屋中,郭兄不下来吗?”
  郭嘉停下漫无边际的寻找, 眼中溢出明亮的光, 手撑石台利落地跳了下来。
  落地的时候踉跄了两步, 又强制站稳。
  “走吧, 回屋。”
  崔颂当然不可能再带郭嘉去喝酒。脑中尚存一丝理智的他明白节制为何物,准备送郭嘉回房休息。
  提及屋中的酒……只是为了把人哄下来而已。
  崔颂认为自己十分清醒,借着月光找到郭嘉的住所,伸手一指:“走吧,到我房里喝。”
  郭嘉往他所指的地方看了一眼,郑重其事地点头:“好,走。”
  说完,他晃悠悠地坐到地上,找了处松软的草甸,又改坐为躺。
  ……说好的走呢?
  因为酒精而有些滞涩的大脑彻底罢工,崔颂看了郭嘉两眼,忽然不确定刚才自己刚才说的是“走”还是“坐”。
  崔颂走了过去:“不喝了?”
  郭嘉半阖着眼,目无焦距地望着前方,两眼放空。
  等到崔颂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郭嘉突然张口:“皎皎云中月,皑皑酒中影。”
  崔颂伸手扶他的动作一顿。
  “杯中无一物,玉斗罩苍穹。”
  崔颂默默后退一步,掩上耳朵。
  郭嘉闭上了眼睛。
  ……
  就这样?
  崔颂蹲下身:“起来。”
  郭嘉毫无反应。
  崔颂捏了捏额角,认命地抓住他的胳膊,架在肩上。
  此身与他穿越前差不多高,接近180公分,郭嘉体态修长,亦差不多是这个高度。架他回屋不算困难,但也谈不上简单。
  崔颂挪啊挪,终于将郭嘉带回他的住所。
  本准备将人往塌上一放就走,但他忽然停住,微微皱眉。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往屋内从左到右地扫了一圈,又从右往左地扫了一圈。
  来回看了几次,他才反应过来。
  搁在桌上的紫鞘佩剑,摆在墙角的六个酒坛……这不是他自己的房间吗?
  他本想去郭嘉的住所,把人安顿好,怎的绕了一圈,到自己的房里来了?
  崔颂晃了晃有些发晕的头,正打算架着郭嘉去对面的屋子,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
  崔颂的意识虽有些迟缓,但潜意识中的警觉心还在:“谁在那?”
  没有声音。
  崔颂把郭嘉往旁边的地上一搁,提起案上的剑。
  拔剑而出,他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何人在此?”
  四周岑寂无声,墙角的酒坛安静地摆着,一束冷风从门外穿入,拂动内室粗布制成的帷帐。
  崔颂冷哼一声,拔剑而出,刺向那片帷帐。
  帷帐一动,一柄大刀险险隔开崔颂的剑锋,从帐里蹿了出来。
  “且慢——”
  崔颂并不理他,借着半醉半醒的状态,仅凭本能刺出数剑,招招刁钻,将那黑影逼至墙角。
  “且慢!我并无伤人之意!”
  “深更半夜,手持利器侯在房中,若无伤人之意,莫非是与我手中的剑问候不成?”
  崔颂一剑隔在他的颈间,眯眼,“是你。”
  来人体格高大,五官刚硬,正是马寨内最强壮的战士白普路。
  崔颂眼底的怀疑更深,并着手中利剑向前一步:“深夜来此,有何图谋?”
  白普路挺起背脊,毫无心虚之态:“借酒而来。”
  崔颂以祢衡式关怀傻子的目光看他。
  白普路忍气冷笑,眼神污浊而带着讥讽:“总好过堂堂世家公子,深夜与人行那苟且龌龊之事,败坏士人之德。”
  崔颂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苟且龌龊……?什么鬼?
  白普路的眼里好似藏着两柄粘稠湿滑的钩子,自崔颂因为酒精而染上少许红晕的脸颊,略微凌乱、前襟湿了一片的衣上滑过,又转向另一边被暂时安置于地,身上更加狼狈的郭嘉。
  “可是白某打扰了袁公子的雅兴,又言语直白,让公子恼了我?”
  那赤裸裸的目光,终于让崔颂反应过来。
  他的第一想法是:白普路故意污蔑他与郭嘉,以此激怒他,好转移自己深夜擅闯他人房内的恶行。
  但当崔颂看见白普路眼中的暗芒,他不得不确定,这不是对方的权宜之计——而是他真的这么想。
  三更半夜,房里无人。他架着郭嘉进自己的屋子,两个人又都衣衫不整,发丝凌乱,面带酡红,身上湿了大片……的确很像那什么之后又欲求不满地来屋里再那什么。
  崔颂的脸不由一黑,捏着剑的指骨咯吱作响。
  白普路仍在火上浇油,尾音暧昧地低语道:“袁公子好本事,初来乍到就将这狡诈如狐的小子拿下。此等手段,白某自愧不如。”
  眼见他露出一道意味深长、心照不宣的笑,一副“你我乃是同道中人,何必着恼”的意指,崔颂差点捏不住手中的剑。
  “但论玩的手段,自小熟习礼教的袁公子必然不如在下。”白普路两指夹住剑锋,往外推了推。被从天而降的闷雷轰了个严实的崔颂一时不差,剑锋被推得偏了方向。
  白普路见此,以为崔颂被他说得心动,故作斯文地道,“圣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二人之乐,哪抵得上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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