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黑色雾气？
啪嗒啪嗒——
转角处，满身黑雾的鬼王姗姗来迟，它抬起空洞的眸子，如同失去了意识一般继续重复着发出幽幽的询问：“在哪里？……他在哪里？是你偷走了我的妻子吗？”
尧烨：“……”
几分钟不见，他的丈夫……傻了？
尧烨不知道堂浅怎么变成这副傻乎乎模样的，只是看着堂浅满身鲜血的模样，视线在他露出一道长长伤口的脖子和腹部扫过，神情怔忪，心中一痛，彷佛能感同身受一般有些窒息。
堂浅……
从刚才那几个所谓亲戚的口中，尧烨意识到他的丈夫似乎就是他学生时期欺负过的人，所以才会有小丽口中所说的那张毕业照。
被他欺凌过，所以来报仇……这种可能性是有的。
在尧烨没恢复记忆之前或许会对这种可能性坚信不疑，但现在，尧烨不太相信。
因为……堂浅为他所做的一切实在太多了，多到甚至让尧烨有些不知所措。
在死亡之后，堂浅变成了厉鬼，它本可以肆意折磨他的灵魂来报复，但堂浅却选择了将一切恢复成生前的模样，让他活在与生前一样的环境里，一如往常。
就连丧失意识的现在，堂浅都还在找他。
尧烨不觉得这些是出于恨意。
但是……尧烨同样不觉得自己配得上堂浅如此真挚的爱意。
其实结婚之后，他对堂浅一直都是虚情假意，还曾在心里嘲笑堂浅看不出自己的真面目。
但是这些，堂浅真的看不出来吗？
毕竟他的伪装在许多人看来并不怎么高明，除了在堂浅面前小意殷勤，他在外人面前完全原形毕露，贪图享乐的拜金形象丝毫不加掩饰，从来没想过隐藏自己。
堂浅必然有所耳闻，却还是对他越来越温柔体贴。
无论是钱财还是别的无理要求，只要尧烨开口，堂浅都会同意，甚至有时候尧烨只是表现出了些许在意，堂浅就会提前满足，买下那些昂贵的东西，或者抛下工作陪伴他。
堂浅看着他的眼神会让尧烨产生自己就是堂浅的全世界的错觉。
这样的错觉一度让尧烨觉得很难堪，因为在堂浅纯粹的感情面前，他这个只会用欺骗和谎言得到想要的东西的家伙只会显得更加卑劣。
他以为堂浅只是贪恋他年轻的皮囊，他们的婚姻是各取所需的交易，但越来越多的事实证明，或许……这世上真的有一个人爱着他，毫无底线地爱着他这个可悲又恶劣的家伙。
尧烨自己都觉得堂浅真是瞎了眼了，他这种自私自利的混蛋，在大学毕业后不好好工作反而一门心思勾搭有钱人，原本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被有钱人玩腻了扔掉罢了。
尧烨对此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做好了捞一笔钱就走的准备，却没想到第一个勾搭上的富二代堂浅就如此蠢笨，被他牵着鼻子走，甚至不惜与家族翻脸也要娶他为妻。
就连死掉之后，都保持着如此偏执的执念。
想到这里，尧烨的神情突然黯淡了下去，堂浅这样的深沉的爱意，自己真的配得上吗？
一个被他校园欺凌过的受害者，为什么要对他这个施暴者如此大度？
这是让尧烨最不解，也最难过的地方。
哪怕堂浅表现出些许恨意，尧烨都不会觉得自己有如此肮脏不堪，如此配不上堂浅。
他在社会底层的泥潭里摸爬滚打了那么久，又有一对怨偶父母，早已不信任所谓的爱情，但堂浅，偏偏让他无法不相信。
其实，他所谓的不信任爱情，又何尝不是在渴望一段真正的爱呢？
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像堂浅一样在乎他在乎到不顾一切了。
想通一切后的尧烨无比贪恋这样温暖的爱意，虽然很自私，但是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失去堂浅的爱。
哪怕他只是个卑劣的渣滓……
看着堂浅还保持着死前那副惨死的模样，尧烨露出了心疼的表情，没有如之前一样因为惧怕堂浅而匆忙逃离，而是往前靠近，想要拥抱住堂浅。
“……在哪里？”
面前，堂浅还在喃喃自语，无机质的瞳孔对准了尧烨，歪了歪头，黑色的雾气游离在尧烨身前，虽然还没有恢复意识，但却丝毫没有伤害他的打算。
在黑色雾气的围绕下，尧烨顺利靠近，抱住了堂浅流血不止的腰身，手心触碰到的黏糊糊的冰凉触感让他眼圈一红，柔声道：“我回来了，不需要再找我了，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了。”
怀中妻子温柔的声音让失去意识的堂浅瞬间清醒，他低头，看着妻子红红的眼眶，紧张道：“怎么了？尧烨受伤了吗？怎么哭了？”
尧烨心疼地抚上堂浅血淋淋的脸庞，轻声道：“没什么，只是想对你说我爱你，我不想失去你。”
虽然很无耻，但是，堂浅，真希望你能永远不离开我这个仇人。
“！！！！”
看着面前满眼爱意的妻子，堂浅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眼里的血泪停止了流淌，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完全没了平时温文尔雅的淡然，反而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我也爱你！！！”
堂浅下意识收紧了手臂，生怕这只是自己做的一场美梦，梦醒了妻子就会又消失在自己面前，又会发现无论哪个空间碎片里都找不到妻子的踪迹了。
看着透着傻气的堂浅，尧烨忍不住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