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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动着的琵琶弦,太子面上懒散的笑,安裳眼尾勾人的情潮,在他睁眼的那一刻,如雪般消融了。
  东宫的歌舞升平远去了,江州码头伫立的父亲也远去了。
  许久后,下/身湿漉漉的触感将葛泫唤回神来。
  他意识到了什么,脸猛然通红。
  葛泫手忙脚乱换了身干净的亵衣,用脸盆中已然冷了的手狠狠擦了两把脸,再无睡意。
  他的房中没有守夜的丫鬟——葛夫人恐丫鬟服侍着服侍着就服侍到了床上,葛泫因沉溺情/欲耽误了学业,便只派小厮伺候他。后来江南世家间兴起养娈童的风气,索性将小厮也撤去了。
  他在京中租住的小院中除他外仅两个下人,这时辰,下人们也该睡去了。
  雨声不歇,他却觉天地间一片寂静。
  葛泫没有点灯,他开了窗,任由细细的雨丝飘入屋内,拂在他的脸上。窗外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他看着并不可见的春雨。


第4章 故乡
  葛泫每月初三、十三、和廿三这三日去东宫讲学,再次入宫已是十日之后。
  那日是个艳阳天,到东宫时,却不见太子人影。
  守在殿中的宫女小声对葛泫道:“殿下同胡公子他们去围庄了。”
  “原是这样。”葛泫微微颔首。
  围庄之地向来是皇家的猎场,今日天清气朗,太子兴致勃勃地带上侍读们去围庄狩猎,忘了还有他这个要来经筵日讲的翰林编修。
  也可能是记得的,不过不在意罢了。
  太子一时兴起便去狩猎,葛泫却不能因为太子不在东宫便离开,必须在宫中留到酉时。
  太子想必不是第一次干出这种事,东宫的宫人很快便将葛泫安排到了一处书阁,又遣了一个太监前来服侍他。
  正是安裳。
  葛泫抽出一本《诗经》,翻了几页,看不进去几句诗,便合上书问乖巧侍立在一旁的安裳:“你今年几岁?”
  安裳愣了下,才意识到葛泫确实是在问他,照实答道:“奴婢今年十七。”
  这下轮到葛泫愣住了。
  安裳个子瘦瘦小小,怎么看也不是十七岁少年该有的身量,葛泫原先以为他顶了天也就十六,说他刚过十五倒挺像。
  安裳看出了葛泫的疑惑,解释道:“奴婢饿过几年……看上去难免比同龄人瘦小些。”
  葛泫心中一动:“你是哪儿人?”
  安裳道:“奴婢安西人。”
  安西。
  葛泫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安西闹过三年的饥荒,前年才歇停下来。
  安裳,恐怕就是因为饥荒入宫的。
  葛泫不再问,而是笑着同安裳说江州:“我是江州人,江州就在平郡,平郡临着皇城。走水路从江州北上皇城,只需坐上半天的船。”
  安裳眼里也带着笑:“奴婢知道江州城,人人都说江州是江南第一大城,是地上的天府。不像安西一年四季飞着沙子,江州城里飞的都是柳絮与桃花。”
  葛泫摇了摇头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安裳轻声道:“是王右丞的诗。”
  葛泫颔首:“大漠亦有好风光。”
  安裳感激地笑了笑。
  安西在大周的最西面,曾是连通西域的重地。如今边疆一直在打战,突厥人屡屡来犯,明面上汉胡不再通商,汉人转而开了海上的商路,安西渐渐消失在人们视线中。
  若不提起,可能人们还想不到大周有这么一块落后的土地。
  皇城中人多是看不起西边的。
  他们喜欢的是江南的丝绸,江南的瓷器,从南面传来的南戏,软和的吴侬软语。他们心中的安西,是要用布蒙着脸去挡飞扬的沙子,一年到头整个人都灰扑扑的地方。
  东宫的宫人有不少嘲讽安裳的出身,有身细皮嫩肉被太子看上又如何,还不是从西边那破地方出来的人。
  只有葛泫会说,大漠亦有好风光。
  一个文臣,一个太监,对坐在东宫的书阁里,说大漠,说江南。
  说江南软绵绵像是要将人心都化了去的腔调,说安西在年复一年的风沙中变得嘶哑豪迈的方言。
  说江南少年少女踏青时吟唱的小调,说安西城墙上响起的响彻天地的战鼓声。
  这是皇城,这是皇宫。
  有让学子倾尽一生的朝堂,有苦命人可望不可出的宫墙。
  却能用言语描绘出江南的草长莺飞,描绘出大漠的明月出天山。


第5章 致仕
  云相致仕了。
  葛家太爷去后云相接过了丞相的职位,上任堪堪六年,便递了致仕的折子。圣上将云相请到御书房劝了几番,最终还是准了。
  这两年来,云相身子愈发不好,甚至有一日早朝时倒在了朝堂上。葛相去时岭南夷族叛乱,清河郡又爆发了洪灾,大量灾民南下,雪花一般的折子从各地飞到圣上案前。圣上宽厚有余而能力不足,谁任丞相,谁就得担上夷族与洪灾这两个担子。云相是三朝老臣,上任时已是古稀之年,可谓临危受命。
  六年来云相兢兢业业,平定内忧,苍老了不知多少,终究还是撑不住了。
  葛相与云相是同科,葛泫上京后幸得云相指点过二三,有一段师生情谊。云相还乡前日,葛泫亲自去云府奉上拜帖。
  云相差他长孙带葛泫去了云府书房。云公子将人带到后,便轻轻合上了书房的门。
  云相正在沏茶。
  葛泫到时,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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