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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也刷地流下泪来。
  村里的老人看不下去,直叹“造孽哟”。隔壁院里的老李不忍心,竟不顾众人阻拦,冲进火海硬生生将已经懵了的他拽了出来,
  “他到底是个孩子啊。”老李抽抽鼻头,对乡亲们解释道。
  “什么孩子!明明是个煞星!”
  “烧死他!烧死他!”
  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制止了大伙过激的行动,冲阮软指指远方,“这个村子容不下你了。”
  驱逐与流浪。
  阮软刚出生就被遗弃,两次被收养,都克死了人。
  他离开了这个村子,从此过上了浪迹天涯的生活。平时跟一群大乞丐一起在镇子上乞讨,饿了就去讨些剩菜剩饭或者是馊了的包子馒头,实在不行,很多人家养的大黄狗跟前的碗里头,也盛着食物呢。
  下雨了就往富裕人家的屋檐下躲,破庙里往往人满为患,他一个小孩子也抢不过。当然,如果人家的护卫赶人,他也只能一户一户换地方,直到找到安身之所。
  为什么没有遇见其他好心人收养他呢?
  遇见了,当然遇见了。
  那是一个老妇人,据说也是守寡多年,家里还立了牌坊,出了名的好心肠,之前还收留了好些个流浪儿呢。但这位好心的老人家身体不好,一身的病,竟没过几个月就撒手人寰,她没有子孙,微薄的家产被她收养的孩子瓜分了干净,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小屁孩。最后他什么都没得到,被人赶了出去。
  他再次流浪,又日益孤僻,后来还有谁会主动招惹他。
  又这般辗转了一年。
  阮软永远记得,他八岁那年的秦淮雨夜。
  那时是梅雨季节,黄梅雨,青池塘,蛙声绵。
  他靠在城墙角里,遥望着不知名的地方。
  秦淮秦淮,销金窟,温柔乡。
  但所有的才子佳人,莺声燕语都与他无关。所有风花雪月,温柔缠绵都与他无关。
  他只摸着瘪瘪的肚子,考虑着下一顿去哪里找食物。
  天突然又下起了雨,街道上所有人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他挣扎着想起身换个地方避雨,但连日未进食让他没了力气,重新跌入雨尘里。
  他捂脸,无声笑起来。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
  他放下手,入目的是一双银白色的靴子。
  “你怎么在这里?不去避雨吗?”年轻男子弯下腰看他,笑得温柔。
  他一身锦衣华服一瞧就知道价值不菲,但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亲和。换句话说,看起来像个吃多了没事干的富家公子。
  阮软轻轻摇头,他没心情耗费力气说废话。
  男子一顿,“你怎么了?饿了?不舒服?”
  阮软抿唇,还是选择了说话:“你……要做什么?”
  “哈?”
  阮软想起了他曾经在书院附近乞讨时听过的一句话,于是张嘴便道:“无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男子哈哈大笑,摆摆手,“我可没什么目的,你这小家伙防备心真重啊,你有什么值得我图的么?”
  阮软不说话了。
  “真是有意思的小东西。”男子摸摸下巴,“你要不要跟着我?”
  “有什么好处吗?”他话说得愈发有气无力。
  “我是散修,可以领着你踏入大道,长生不老。”
  “能吃饱么?”
  “……应该能。”男子摸摸鼻头,然后正了正脸色,肃然道:“你跟我回去,我保你衣食无忧。”
  “哟,咱们裴二公子也想找徒弟了呐。”
  梅雨湿润了泥土,朦胧了他的眼。
  乌金衣衫的女子在雨中走来,伴随着轻佻的话语,和微微挑起的眼角,停在他面前。
  ——长得真好,不过不能给我当饭吃。
  这是阮软饿晕过去的最后一个念头。
  他在一片云雾中醒来。
  微风轻动雾云开,日照峰巅香烛台。
  身侧飞湍瀑流,松云白鹤,萦青缭白,四望如一。
  他抬手,遮住大半张脸,也拭去了面上水雾。
  水珠从指尖砸在地上。
  视线也逐渐明朗。
  “诶,姓裴的,这小子醒了!”女子率先发现他睁开眼。
  裴姓男子立刻转头,然后哈哈一笑:“小子,你睡了两天一夜,可算醒了!”
  “……这是哪儿?”阮软抬脸看着两人,满面茫然。“这到底是哪里?”他茫然地环顾,似轻声询问,似喃喃自语。
  很美的地方,美到不真实。
  “这是幻境,与你将养身子用的。”揉揉他头发,衣衫华美的男子先往他嘴里塞了块馒头,乘着他鼓起腮帮子咽食物的时候,指给他看,“也就是你们说的,世外仙境。”
  高山寒树,飞湍激石,白鹿饮溪,土膏微润。清风拂面,也吹去了对岸苍然暮色下一番桃花开尽的乱花飞漠漠,花动一番春色。
  “夫诸,过来。”
  通体莹白的小鹿动作顿了顿,臀部扭了扭,接到又一声呼唤后,两只前蹄才不甘不愿地转了个方向,把头从溪水里抬起来,长鸣一声,撒欢般扑向主人。
  “又重了。”被扑倒的男子也不介意,笑眯眯地摸摸怀里小鹿的头,“又贪嘴,百十斤肉都喂不饱你。我才走了几天,嗯?”
  突然想起来什么,他抬头看着身边仍然坐在地上的阮软,挑眉一笑:“小家伙,你是过得多凄惨,啊?这脸,这身板,还是饿晕过去的,连我家夫诸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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