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祖的话你没听到吗?你还要呆到什么时候。”梁非秦双手环胸,一脸不爽的看着望着院中话出神的罗杨。
罗杨叹息一声,淡淡的道:“公子请。”赭红色的眸子半阖,少见的露出疲乏的模样来。
“你怎么了?”
“有点困。”鸦羽似得眼睫闭合在一起,他困倦的说道:“抱歉,公子,属下有点困。”
“那你去睡吧。”心里却在疑惑难道是那汤的原因。元婴境界,不饮不食不眠不休都是基本。罗杨,你为何会感到困?不应该啊!
梁非秦顺手把闭眼的人给搀到床榻前,见他倒下,又倾身扯了锦被给他盖好后这才在床榻前坐好,摸起了脉。
嗯,沉稳有力,没什么不好。
“这倒是怪了?”
飘舞的花瓣,绚丽的彩虹,绯红的流霞,青翠欲滴的雪中寒竹。松河沿的墨轩峰一年四季景景不同,但景景他却与同一人观看了无数次。
春天,墨轩峰顶栽种的桃花飘飘洒洒,吹落满地颜色。夏天,在山脚下的水边看飞流直下的瀑布顶所形成的彩虹,惬意而舒爽。秋天,在山中小景上随意闲逛,将流霞收入眼帘。冬天,将竹叶上的小雪扫入坛中,封存好以待来日酿琼浆玉露。
这样的日子过了有十多年吧,满了十五下山后,满良禹州的跑,倒是很少看墨轩峰的景致了。
他神识不清的喃喃道:“想,竹筏,漂流而下。”
“好。”
迷糊中他听到有人应答,满意的笑了几声后,就缩到被子里,继续睡。
你答应的了,一定要应约啊!
☆、第 113 章
竹筏之约,痛彻千年万年。
那时的他尚且不知这竹筏之约会带给他怎样的刻骨铭心,会怎样的让他在无尽的旅途中一边甜蜜一边痛彻心扉的一遍遍回想,一遍遍的悔不当初。
如果他不曾一时鬼迷心窍,是不是就会迎来不同的结局。他一遍遍的问自己,但得来的永远都是理应如此。
自古恩义两难全,他太痛苦了,所以才会选择放弃一切,放弃他。最初的时候他曾深深的恨他,但爱比恨更长久,所以最后他选择一条无望的路,并决定至死方休。
你的选择我无从阻止,同样的我的选择你也无从阻止,咱们来日方长,等着瞧,我一定,一定会将你带回来的。
前方风雪漫天,他却觉得路途一片的坦荡。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指尖一片沁凉,不爽的睁眼一看,手指底下竟压着一枚雪白的寒玉。
有点眼熟啊!梁非秦将它扒拉进手里,仔细的端详。一面是竹报平安,一面是凌霜傲雪的雪中梅。嗯,手艺嘛?粗糙的不忍看,倒好是初学者的手艺。
咦,唔,这个初学者好像就是他吧。指尖一转,他就在竹叶中发现了当初刻下的字。
顺安。取自顺心顺意,安平一生。
原本进天工堂琢玉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但有了想送的人后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选料时选了寒玉,当时恰逢秋末冬初,他便在玉上刻下梅竹二友,又苦心想了八字的福语刻在竹叶上。
罗杨即将出关,他盼着能将这寒玉送与他,贺他荣升金丹,贺他前途无量。
出关那日,天气晴朗无云。他从早上开始就盘踞在殿中花园中,不是喝茶看书就是睡觉,虽惬意自在但袖中放置的寒玉却宛若一颗小石子硌在心头。
还不回来?还不回来!拜见山主过后是师公,师公过后就没人了啊!他把脸贴在冰冷的石桌上,满脸郁闷。
侍女丛云奉上茶,同时轻飘飘的留下一句人回来在前院的话语。
他有气无力的‘哦’了一声,依旧趴在石桌上,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后,他听到一阵清缓从容的脚步声,便知道罗杨他过来了。
“公子。”站定在侧,开口轻唤。
“啊,回来了。”他坐好,看也不看他,凭着感觉将袖中的寒玉给扔了过去。“给,这是贺礼,万年寒玉会很适合你的功法。”
“谢谢公子。”
余光瞟见寒玉被妥善的收入怀中,他不禁露出一个微笑,嘴上却道:“小小的寒玉有何好谢,你都是金丹真人了,以后好东西多得是。”
“或许吧。”罗杨兴致不高。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
他心知若自己什么都不说的话,那罗杨也不会说什么,但要他先开口,他又心里不甘心。
良久之后,他才问道:“你何时搬走?接替你的人是谁?”
“没有。”肩膀上传来不轻不重的力量,他听到罗杨说道:“等公子到了三十岁或者到了金丹期,属下才会离开您。”
“是吗?”他说不清是喜悦还是什么,但他知道他那一刻除了那两个字其余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是。”一个字却重如千斤。
后来,他只记得弥漫在齿间的龙井茶味以及罗杨袖间轻若似无的檀香味。
如今,檀香仍在,但无龙井。
“薄言,泡壶龙井。”他在被窝翻个身,把玉往额头上贴。
“他出去了。”罗杨冷冷的声音响起。
“去哪儿了?”
“熬药。”
侧头瞟了一眼起身泡茶的罗杨,问道:“到晚间了吗?”
“是。”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不知。”
“是你把我挪被窝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