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琛撒谎了。
柔软蓬松的被子里,薛寒正裹在其中面朝墙侧卧着闭目养神,露出一截光洁苍白的后颈,一方面是为了不压着受伤的右手,另一方面是因为房间里有两个自认为说话声音很小,而实际上如同两只蚊子缠缠绵绵飞在他耳边的人。
“薛寒早餐都习惯吃什么啊?”
“豆浆喝甜的还是无糖的啊?”
“喜欢吃炸糖糕啊,那一次能吃几个啊?”
当陈炳睿问到不知道第几个问题的时候,薛寒终于是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哑声道:“陈警官,您这是在做人类饲养调研吗?“
“哎哟,吵醒你了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陈炳睿笑眯眯的晃着他的大尾巴,心说这样才能文明文雅的叫病号赶紧起床啊。
一直充当信息库的延陵奕见薛寒醒了,一咕噜爬到床边,轻手轻脚的抬起他的右手,把那棉纱布掀起了一个角往里瞅了瞅,见里面的纱布洁白如初,没有溃脓也没有渗血,不由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醒了就快起来吧祖宗,陈警官买了好多种早餐,一会儿凉了。”
陈炳睿在心里吐槽道:早餐凉没凉我不知道,再不把他带回警局我就要凉了。
薛寒眼皮都没抬一下,拖着他特有的长长调调慵懒道:“早就听见了,虾饺生煎甜豆浆,烧饼油条胡辣汤。贵警局怕不是还有个开早点店的副产业吧?”
陈炳睿却是摇头晃脑的嘿嘿一笑,悠悠道:“那还真没有。我们天天不是要和犯罪分子打交道,就是和跟犯罪分子有关的人打太极,有心无力哟~这都是我楼下早餐店买的,也不知道你们平常吃哪种,就都买了点儿。”
闻言,薛寒终于是一掀眼帘,戏谑道:“那可真是辛苦您了啊,这一大早上的,便衣伪装成早点黄牛来我们这儿打太极。”
延陵奕在两人火/药味十足的你一言我一语中从容镇定的穿梭在餐桌和厨房之间,仿佛自己是个称职的钟点工而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他从桌上拿起一杯加了糖的豆浆和摸了摸,寻思着好像不大热了,于是拆了杯子倒小奶锅里,又折回来取了平时薛寒比较中意的生煎和虾饺,打算放平底锅里再热一下。
陈炳睿眯缝着双眼,拍了拍左右忙碌的延陵奕的肩膀,岔开话题道:“兄弟,你刚怎么说’幸好幸好‘啊?他手上的针没缝好?”
“哦,他啊。” 延陵奕脸一黑,哀怨道:“这大少爷昨个儿回来了非要作死泡澡,好赖话都不听,我就只好用保鲜膜给他缠了好几圈,随他去了。”
“你懂什么,没什么事儿不是泡个热水澡解决不了的。” 薛寒轻描淡写道,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就着完好的左手从行李箱内抽出换洗衣服,在延陵奕气急败坏的“是是是”中进了卫生间。
陈炳睿见延陵奕又耷拉下来的脸,揣测了一下后,试探道:“他昨晚回来以后没什么过激反应吧?”
延陵奕抬手把额发撸到了脑后,狭长凤眼定定的望着卫生间的门,良久才温吞回到:“没,泡完澡以后倒头就睡。我本来还担心我打地铺他起夜别给我踩吐了,结果一晚上他都睡得安生的很。”
他顿了顿,眸光一暗,又喃喃道:“倒是我,一想起来就后怕。我要是没给他打那个电话,是不是都没人能发现他被绑架了?”
那幽幽语气中夹杂的情绪太复杂,有哀叹,有怜悯,有庆幸。
但人精陈炳睿似乎还抿出了点儿不同寻常的意味,又扫视了一遍整个通透的房间。于是他若有深意地问道:“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延陵奕一愣,隐约泛着粼粼波光的眸子望向陈炳睿,突然坏笑道:“陈警官觉得呢?”
“不好说啊,是我想的那种吗?” 陈炳睿笑眯眯地把球又传回了对方手里。
延陵奕倒也不遮掩,耸了耸肩,随意道:“这得看他对我是什么态度呗。他当我是好兄弟,我就只做他的好兄弟。他众叛亲离,那我就不光要当他兄弟,还要当他家人,直到他紧急联络人那一栏里面除了我以外,还有人可填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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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炳睿缓缓收敛了笑意,又半真半假问道:“你不难过吗?”
“难过?” 延陵奕一挑眉,丝毫没有犹豫张口就回道:“有什么可难受的,反正他这个死宅现在也没女朋友,我占得几天是几天。再说了,指不定哪天我又喜欢上别张脸了呢?”
合着你就是个颜控啊喂!!!
陈炳睿额角抽了抽,心说自己刚刚真是白为这兄弟流了一把辛酸泪了。
而后,延陵奕还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一脸垂涎的笑意,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其实吧,你们那个冷冰冰的陆副队长才最符合我的口味,啧,可惜太硬了,不知道啃不啃的下来啊。”
陆副快跑!!!这里有个死给想睡你啊!!!陈炳睿以掌捂脸闷声咆哮着。
“陆副,我刚才翻了翻张子琛的作业本,发现同班的其他学生本子都才用了一半,他的却是崭新的,他……”
“他书包丢过一次对吧?” 陆为打断了电话里王鸿赶集似的话,直截了当下了结论。
王鸿脑袋点的像捣蒜,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见:“对对对!陆副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