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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夜。今儿又哭的跟个癞皮狗似的。你说说你,出去说你是御马监的随堂太监,不丢了御马监的脸。”
  喜乐从地上爬起来,胡乱用袖子擦了擦脸,问:“师父,您想清楚了吗?”
  何安嗯了一声:“约摸是清楚了吧。”
  殿下虽然不满意他,但是也没断了他的路,送了他一个字,就是再给他最后一个机会,让他好好把手里的差事办好。
  这会儿还算不上最后的绝路。
  瞥了一眼浑然不知情颠颠儿去拿井旁披风的喜乐。
  他可得好好的办了……
  不然真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毕竟,一个被遗弃的奴才,也没什么好未来。
  *
  他回房穿好贴里,洗漱完毕去了书房院子。
  之前被捣得稀耙烂的书房已经重新支了张书桌,别的什么也没放,就一套纸笔。
  何安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之前殿下写的那个陈字。
  屏退了左右。
  拜在桌上,跟夕字放在一处。
  夕。
  陈。夕。
  何安来回看了几次。
  这怕是……有几重含义。
  第一,照夕院儿里,陈才发与那个李子龙见了面。殿下是要自己利用这个由头,收拾了陈才发,亦一并收拾了关赞。这一出他与殿下不谋而合,已经在郑献那边打点过了,也算是懂得殿下的心意。
  第二, 照夕院在西,夕就是西。殿下是还要自己效仿前朝,在御马监弄个西厂与东厂鼎足而立?
  何安心里停摆了几分,西厂……
  想前朝西厂何其风光,与东厂分庭抗拒不说,更有超过东厂的势头。这事儿……说实话,入了御马监的不是没想过。
  关赞想过。
  他何安,也会想过。
  想归想,谁敢有这个魄力正要做成这一桩事?
  也只有殿下这样的人物,站得高,看得远。
  想到这里,何安心头升起希望——倘若自己再往上爬一爬,搏一把,成了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西厂之主,殿下是不是就肯见自己……
  不然除了关赞,自己也就只是御马监掌印,可是成了西厂厂公,那就不一样了。他就可以跟王阿平起平坐,共分圣恩。
  届时,殿下是想做什么,自己都能出得上力,说得上话。
  到时候殿下会不会因为这个对自己另眼相看。
  何安揉了揉太阳穴,他一夜未睡,脑子乱得厉害。
  他把腰间那个锦囊拽下来——这个锦囊他贴身携带已有**年,除了一些特定的时候,平日里都带着。
  上一次也带着跟殿下出了京城。
  故而没遭了灾。
  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儿上好的黑亮貂皮铺在桌上。
  然后他从锦囊里倒出一颗金镶玉的珠子。
  那珠子核桃大小,金玉巧妙的扣在了一处,形成一个完整的夜明珠形状,里面是玲珑锁,机关精巧,跟谜团一般,何安琢磨了这么七八年了,还不曾全然掌握打开之法。
  可这没关系。
  这物件是殿下离宫前最后一次的赏赐,陪伴着他度过无数灰暗的日日夜夜,金玉被他磋磨的光滑,再难熬的日子也没那么苦涩。
  如今何督公把珠子攒在双手间,抵在额头上。
  金玉上带着些冰凉的温度,就慢慢的传导到他脑子里。
  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早就想好的,在那天殿下离宫的时候。
  把良善之心全都碾碎,只一门心思往上爬,做天底下最大的太监,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佞幸。
  这路凶险又血腥。
  稍不留心便粉身碎骨。
  ……西厂,关赞,陈才发。
  这些事,他必须去做。
  为了活命。
  更为了殿下。


第三十一章 恶鬼
  中元节过后,狌狌在京城里愈演愈烈,在东厂和顺天府双双追查下依旧没有丝毫进展。司礼监诸位在东厂当差的大裆们皆受到了来自皇帝的斥责。
  首当其冲自然是王阿。
  接着便是陈才发,七月中下旬连着三天被拉到御前听训。
  郑献因为并未曾经手这块儿事宜,倒落得清闲。
  只是不知道为何有一日突然对狌狌有了兴致。倒拉着陈才发问东问西。陈才发奇怪,问他缘由也不说。
  过了几日,从下面人那里打探到郑献从仙道李子龙那里求了个方子,说是能让肉肢再生,缺的就是狌狌做药引子。陈才发追求成仙之道,只为让自己下半身重新长出来个子孙根,听了这话大喜过望,管他公务再忙,偷了个机会就溜出去找妖道李子龙。
  李子龙一听,只说不行。
  “仙长,怎么的,这神仙方子只能跟郑公公说,咱家听不得是吗?”陈才发横起来问道。
  “那倒也不是。”李子龙私下收了郑献的银钱,按照他教的说,“上次跟郑公公说了贫道也后悔。那方子本就很难达成,说了也无用。不再提也罢,省得招惹麻烦。”
  “仙长自说来给咱家听。就算是上九天揽月,若真能生根再造,我也去得。”
  “那倒也不用。”李子龙道,“这方子别的材料倒不稀奇。有两味是千年难遇。一是这狌狌出没,要得了狌狌的胯下之物,如今狌狌闹京城,真抓住了,也就不算难。二呢,才是最最难的,要这万岁身上一只须。”
  “何为万岁身上一只须?”陈才发愣了愣,“难道要去皇上身上拔头发?这不是作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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