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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的肉和青菜,虽然生病会影响味觉,但纪时因依旧觉得味道很好。
  “我生病的时候,我妈妈就这么照顾我。”闻骋一边喂,一边说。
  他一定是那种汲取着父母浓郁的爱长大的孩子,纪时因看着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闻骋在爱里长大,再顺理成章地回馈着爱。他幸运又卑劣,把这份爱据为己有,在不可见光的地方任由自己的情绪滋长。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占我便宜。”于是纪时因就拙劣地用苍白的幽默粉饰太平。
  闻骋愣了愣,旋即笑得连虎牙都露出来:“哎呀,被识破了。”
  他的眼睛很干净,让纪时因为每一次的私自揣度而羞愧。
  窗外黑漆漆的,雨还在下。纪时因晕乎乎看着闻骋的笑,很多被草草忽视的问题却忽然后知后觉地冒出来:“现在几点了?”
  “九点多了吧。”闻骋答,喂了他一口粥。
  “你怎么还没回家?父母知道吗?”纪时因匆匆咽下,又问。
  “知道,我和他们说过了。我回家晚一点也没关系。”闻骋满不在乎地继续喂。
  “你······”纪时因咽下后才说了一个字,就又被塞了一口。他迫不得已,按下闻骋拿着勺的手,说:“要不今晚你就不要走了,在这里睡吧。”
  闻骋的眼睛忽然亮了:“真的吗?我还以为你要赶我走!”
  纪时因无奈:“这么晚了,外面还在下雨,你回去时再生病了怎么办?”
  “好。”闻骋笑眯眯地继续喂他,“我想留下来照顾你。”
  他眨了眨眼睛,一对眸子亮得惊人:“要是你半夜醒来想喝水,没人给你倒该怎么办。”
  纪时因的腿一站起来就疼,澡也顺理成章地没洗成,只得又被闻骋按在床上用热水擦了一遍身子。
  闻骋不肯睡隔壁的主卧,抱了床被子非要在他床边打地铺,纪时因阻拦未果,眼睁睁看着千金万贵的闻骋在监督他吃过药,又用被子把他裹好后,躺到了他床边的地板上。
  纪时因睁着眼睛,不用侧过耳朵就能听到闻骋规律的呼吸声。
  年轻的生命力应该在太阳底下发光发热,而不是浪费时间在陪伴衰老这件事上。
  可是他用病体残躯占有着这些,偷来几分温存,便依旧为此感到庆幸。
  “晚安。”闻骋温声说。
  不知是不是源自心理作用,纪时因这一觉睡得格外沉,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昏黑一片,他的眼睛睁开又合上,一时分不清何处才是现实。
  因为梦里也在下雨,到处都是湿冷的,房子被夷为平地,雨季的天总是阴沉。闻骋打着伞来找他,自己淋得全身湿透,还对他笑。
  纪时因听着闻骋平缓的呼吸,没办法再轻易入睡,于是就悄悄侧过脸,看床下安分躺着的闻骋。
  他看起来没有做任何梦,脸上是普普通通的温柔神情。黑暗模糊了一幅英俊皮囊,眉骨却依旧高峻,兀自深邃着,有弯有折,像座座锋利的山岭。
  风雨交加雷电,春雷就在此时炸响。
  纪时因全身一抖,这道雷声格外大,仿佛就响在耳畔。他睁大眼睛,听到身旁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纪时因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突然扑上床的闻骋牢牢抱住。
  闻骋摸索着把他的头按在怀里,摩挲着他的后背,嗓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说:“纪老师,你别怕。”
  少年朝气蛮横地填满他的呼吸,纪时因感受到温热的胸膛,感受到对方年轻的侵略性和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他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缓缓闭上眼睛,就好像正在熟睡一般。
  然后他伸出自己的双手,微微颤抖地,环抱住对方。


第10章
  纪时因在次日清晨又开始低烧。闻骋便没有走,自然而然地留下来照顾他。
  他浑身都绵绵软软的没什么力气,闻骋解释说这是流感的症状之一,并且把他镇压在床上,劝他趁早打消爬下床给自己补课的念头。
  “上课什么的没关系,你养好身体最重要。”闻骋说。
  他称呼纪时因为老师,然而纪时因在他面前却从来不像个长辈。纪时因的一些话任性又幼稚,在闻骋那里没有参考价值,却总是被最大限度地包容。
  从闻骋倒给他第一杯热巧克力开始,他们的关系就不可避免地走向了一个界限感薄弱的方向。
  高回报意味着高风险,超越传统模式以上的师生关系并不常见。无论怎么说,纪时因都是一个成年人,他能够察觉到很多可能存在的风险,也非常清楚一旦自己不可言说的癖好被发现,事情必将陷入不可挽回的境地。
  但在所有情绪都被悄然掩埋的夜晚,他依旧贪婪地呼吸着闻骋怀抱中的空气,并甘愿为此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他像一个难以自控的瘾君子,闻骋身上的光对他而言是致命的成瘾品。与人为善对闻骋而言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偏偏遇上了情感世界一片荒芜的纪时因。
  于是教师在学生这里获得慰藉。
  在纪时因反复的克制抽离中,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纪时因在不为人知的夜里孤注一掷,将脸颊贴上闻骋的胸膛。
  他在心里来来回回地说服自己,不知是安慰还是告解。
  反正······反正等到考试结束后,闻骋就会离开了。
  等到那时候,所以无论他们的关系正常与否,都不会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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