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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嗯”、“好”、“哥哥”、“兄长”,准没错!
  于是,阿西说了:“好。”
  方达曦:“看来叫你拿钱,比叫你讲话容易。”
  方达曦也觉得稀奇,这孩儿在外面挨着时,还有些自保的精明,可有了安稳时,就只剩鹌鹑或兔子似的温良。要是家中有匪患来抢,他八成以为拿口破缸顶上大门,就能保下顺遂太平,而不做别的反抗。
  到底还是个孩儿,不像自己,自己总想赢,总想做人间的第一名。自己天生就是这样啊,父亲还教了自己种类繁多的智慧与能够“一手遮天”的本领。
  这手,许能拽着云雾将天蔽日,许能拨开云雾还天色晴明。这手,一定只长在强者的臂膀上!
  是啊,世界、山巅、九道江的上游,就该属于野心勃勃的强者!不然,强者何所谓强者?
  沪城外还有九道江流向、汇入并臣服的汪洋大海。海浪起,能将天上飞得最高的鸟儿卷进海底九万里。可海上翅展万丈鲲鹏,翻天海浪能打湿它,却奈何不了它,只要它振一振翅,海浪都要随着它的心想,被揉成任何恰当而示弱于它的形状!就算你再去看的是别处的山,山上的强者与被压在山下的弱者也都晓得,能够由自己制定规则,能够一手遮天的感觉太妙、太舒畅了!
  这个时期的方达曦,并听不进古人的劝:弱者多不好活,强者多不好死。
  方达曦出门,去了九道江下游的那处废仓,李凌兆被绑在三条腿的椅子上过了个年,蛋都要被江风吹碎。
  万事求稳,必有一急。方达曦当初肯以身投馁虎,为的就是如今能加班加点,将李家的纺织、地产、洗化等已然转到了自己这处。
  直到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刮油脂,他才记起该来放人了。
  方达曦:“李爷,今个咱们谈天,以其乐融融为主,居心叵测为辅吧?李爷将我母亲误杀,如今我要了李爷的家业,咱们算扯平。李爷,行不行?”
  李凌兆的命被方达曦攥在手里,像是顽劣小童手里攥着的玉兰花上的小虫,他晓得爪牙下的肉丝还有资格抒发不同建议了?于是只能直奔主题了。
  李凌兆:“我家稼书呢?”
  方达曦:“李小公子早回去了,不然李爷家的人哪肯轻易如我愿?咱们沪城人爱和平,宁看拉屎,不看打架。李爷,咱们以后即便装作相安无事,也总有后患。杀你得罪人,我不愿得罪人。我今个就放你走,可你也别跟我把东西要回去,你也要不回去。不如我给李爷一笔糊口家当,李爷带着一家老小离开沪城?”
  方达曦担心自己说的还不够诚恳,从怀里掏出捏成团的糍饭,极讨好地小撮小撮喂了李凌兆。
  到了这时,李凌兆的腰板比盖世英雄的还直、硬,一开始还摇头不肯吃,可到底是被方达曦劝住了,以至最终含泪吃了整整八个!
  方达曦:“不会我放过李爷,李爷出去就反过来不肯放过我吧?”
  李凌兆:“我绝不会!我也不敢哪!”
  李凌兆怎么说都不肯抬眼睛,他怕方达曦瞧出自己眼里的真心话,以至方达曦就真不肯放自己出去了。他便就只能装作驯良,愿在方达曦跟前暂且地耷拉着、归顺着眼皮。
  方达曦:“慢吃啊李爷,糍饭团先垫肚子,家里的饭菜才顶好吃。李爷要是愿意,这事就算成,我现在放了你,你们明个一早走,咱们互相肯放过,顶好以后都别在沪城遭遇,成不成?”
  要不是手还被反绑着,李凌兆这会儿一定是一拍大腿地配合演绎。
  李凌兆:“成!就这么办!”
  方达曦:“那就给李爷松绳子了?”
  方达曦走后,满心欢喜以为自己得了活、真能回家的李凌兆,毒发死在了废仓,后被方达曦的手下扔进了九道江。
  偷生才会惨死。说好了要算账的,“死”才是最后的帐,与总账。
  方达曦:“扯平?你的烂命跟我母亲比?”
  方达曦回到静蝉路七号院便病倒,约莫过了有五日才肯人放进他的房间。
  他也是翻身时才发觉,那颗缺了半剌的珍珠不晓得什么时候被什么人拿米浆补了个囫囵。
  方达曦因此来了精神,找人将珍珠做成了耳坠串在了左耳上。
  晚间,阿西在书房瞧见了方达曦,他正握笔书法。
  月下人独立,此时才瞧出点方达曦是世家出落的模样,且静、稳、高洁。
  方达曦:“你瞧什么呢?”
  阿西:“你杀过人没有?”
  方达曦:“能住到静蝉路的人,不是碰上顶憎恶的,杀人也不用自己动手。”
  方达曦实话实说,只看小阿西能不能懂。约莫是没听懂,扑蝶猫儿似的阿西又被旁的吸引。
  阿西:“你写的什么?”
  方达曦的书法,运笔张狂霸道,结构却工整内敛,写的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而是道义中的“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方达曦:“你还认不得。”
  眼前的是小贼、骗子、候补文盲,方达曦不能掉以轻心。
  方达曦:“因此,我得送你去念书。”
  阿西:“现在么?”
  方达曦:“不然呢?旁人都坐飞机大炮往前飞,就你敲着个破锣、推着个牛车磨磨蹭蹭么?”
  阿西:“我要不去呢?”
  方达曦:“或许你觉得自己不用开窍,等长大了做个替补拆白党,专坑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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