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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看起来很浅,但水位会上升,加上水流湍急,很容易出危险。
  他怕沈霁青不注意,还特意提醒了他。沈霁青似乎想了一小会儿,才对他弯弯眼睛:
  “我知道了。”
  程姜记得自己一直不懂得如何处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且他所经历过的所有亲密关系都不是他自己主动要的。他毫无选择地被程月故生下来,被动地接受了小钱德勒希望同他在一起的邀约,又不得不抚养已经不在期待之内的女儿。
  那三段关系全盘皆输,但这一次是不一样的,他知道。
  他克制不住自己回想以前和沈霁青相处的时候:他每次在外面说“回家了”时的语气,他拉着他的手穿过医院的走廊,他拿着诗集恶劣地微笑,半严肃半认真地说“我想吻你”。他回想沈霁青在黑暗的客厅里摩挲着他的指节,似在勾勒他骨头的轮廓,任由这些回忆总是能给他加诸一点似是而非的,跃跃欲试的勇气。
  他不知道具体该如何做。
  但生平第一次,他想要去争取另一个人的爱。
  *
  等沈霁青回到房间的时候,花已经死了。
  萎缩着的蜷曲在一起的花瓣紧紧包裹住干瘪的花心,他轻轻一碰,那朵暗黄色的花团就从花萼上掉了下来,像书本里玛丽女王被砍下的那颗美丽的头。
  他把它捡起来,走到房间的垃圾桶前,手指握紧又松开,许久才叉开手指,任由那小小的一团垂直坠落入一堆碎纸屑中,发出静悄悄的一声响。
  他站直身子,目光有些茫然地漂移过贴满了墙的正好三十张彩色小贴片,停留在书架上的一个空位处。那里是书架最高处,程姜拿书的时候不会碰到,所以中间积了一小层灰。
  那是他专门用来放他的陶瓷玩偶的地方。
  柳江茵送给他的小丑当初就摆在那里,摆了很久,一直到那年他生日的时候。那离他出院的时间并不久,顶多一年,或者半年,他记不清了。他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甚至比他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阳光开朗。他的中考发挥得很棒,特地避开了同桌的志愿。
  像是一切都结束了。
  中考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觉得无所事事,经常拿着一本他并不用逼自己去看的书坐在那里。他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只是简单地想死。新同桌是个叽叽喳喳的姑娘,和他并不太熟,但他总听她和好友谈论节食减肥的事情。
  “你活该。”同桌的女伴说,“吃这么多,胖死你得了。”
  “我忍不住嘛!”女孩喊叫起来了,“我明明——明明都下了决心,只吃一点点饭的。但饿急眼了,我光看着食堂的水果炒肉都馋。”
  女伴哈哈大笑,“你一点自制力都没有。”
  “不是自制力的问题呀!你想想,好像两个人打架。想吃饭的小人那么壮,我再怎么下决心,不也毫无抵抗之力?我告诉你:这是生理欲望和心理建设之间的战争。怎么办,要不你来亲自帮我节食,我吃多少要对你上报的那种?”
  “一边去啦!”
  她们说到一半,悄悄往他这边看过来了。现在是男女学生们情窦初开的年龄,她们容易对一切异性(异性?)产生不明不白的感觉。
  沈霁青对她们笑笑,低头写作业。
  他在想自己的事,又觉得她说得不无道理。
  小丑站在那里,颜色绚丽,只睁着一只眼。他从楼下上来,失修的水龙头在无人之处毫无意外地炸裂。泪光朦胧里他看着它,看它周围膨胀着的丑陋的光棱,恍若看到的是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他对它又恐惧,又厌恶,又憎恨。他伸手把它从架子上拿下来,仔细地一遍遍观摩。他站的位置没有铺地垫,因此他一松开手,它就直直坠落到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陶瓷娃娃很结实,经这么一摔,竟然没有碎成几片,只有那颗头和身子在最脆弱的脖颈处一分为二,在地板上滚了两圈,对他露出一个嫣红嫣红的微笑。
  他看着它笑,自己也抑制不住,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抽动,形成了一个扭曲的笑脸。平静下来后他蹲下身,和那颗头对视了一小会儿。小丑的尖尖帽子也被摔碎了一半,红红的嘴磨掉一点颜色,已经残缺了。
  还不够。
  不多时他重新起身,一手拿着头,一手拿着躯干。他握紧它们,将手缓缓举高,又狠狠砸下去。一时间满房间都是飞溅的碎片,还不够。他的双手在地面上寻找任何一块完整的碎片,一次次把它们摧毁在地板上。
  终于等满地都是辨不出模样的碎瓷片时,他才重新恢复正常。
  碎片被他扫在一起,悄悄埋在了院子里,每年埋一个。
  每杀死一个替代品,他作为本体的空壳就可以继续毫无选择地、可悲地活下去,多活一年,融入到快乐的人群中,骗他们自己也是他们的一份子。他交朋友,再难以控制地和他们保持距离。他去看电影。他去健身。他徒劳地尝试过一切或许有机会让他开心起来的事情,没有用。他本来就知道不管用。
  最后他爱上了一个和自己一样脆弱的人。
  要么碎掉一个,要么碎掉两个。
  于是他放过三十岁这年的玻璃人。他不舍得再摔碎什么其他东西了。
  沈霁青换好睡衣,关上灯,在床铺中央躺下。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沉睡了,只有他一个人沉默着。
  他不觉得黑,就是一会儿觉得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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