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0

脚浅一脚地前行,整个人罩在黑色的天空里,只在山峦顶尖上穿着一小颗月亮。
  他没走几步,就被兜头浇下来一盆盐水和蜜糖兑着的月光,额头湿淋淋地肿得发痛。
  火车开过来,把他从铁轨上推倒在路边,同他擦肩而过,发出像是烧开的水一般的声音:咕噜噜。
  火车声在程姜醒来之后还不断响着,让他头痛欲裂。
  他撑起身子来,用被角擦自己的冷汗,噩梦后的清醒感才慢慢浮现出来来,他深深呼了一口气。哪里是什么火车声?分明是莘西娅的鼾声。
  他往儿童床的位置瞥了一眼,正要脱力地重新躺下,忽然想到什么,勉强重新坐了起来。
  莘西娅是一个一直睡觉跟小猫一样安静的小女孩。
  她从什么时候起有的鼾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耐心的阅读,鞠躬~
    
    ☆、chapter 55

  莘西娅对自己开始睡觉打呼噜的事情毫无知觉。
  随后从她被发现这一症状的第二日起,她被跑了两趟医院,而医生的结论都是扁桃体轻微红肿,只给她开了点口服液。口服液的味道说甜不甜,说苦不苦,她十分不喜欢,连续喝了几天,不仅夜间打呼噜的问题仍然没有解决,甚至还开始趋向于更严重的地步:她自己也开始半夜一会儿醒一次了。
  她一醒觉得难受就会哭,哭声传到本来就睡眠轻的程姜耳里,正方便梦神正好就地取材一顿翻搅。他冷汗涔涔地从床上爬起来,哄着女孩很快又睡着了,才慢慢靠回在墙上,不敢闭上眼睛。他一会儿觉得自己要倒下去继续睡,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要失眠。
  他在半睡半醒之间竭力睁大眼睛,盯着微微晃动的窗帘。
  窗帘是从两边拉开的那种,因此拉上后中间有一小道缝隙,组合成一个抽象的人形。他一动也不能动地看着那穿裙子的人形渐渐消失,直到它们只剩下两道再平凡不过的亚麻布的边缘。
  快睡,他想,睡着了就好了。
  但床垫在动:有东西一跳一跳地从他脚下一路上来,停在他胸口的部分。是老床垫里的弹簧吗?一下一下,床垫在摇,他只能紧紧抓住床单才能保证不掉下去。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柔转的歌声,虚虚实实听不明晰,但他被吓得立刻彻底没了睡意,猛地翻身起来靠在墙上,枯坐到第二天早晨。
  他提前请好了假,带好提前挂好的电子号去带莘西娅坐公交车去看耳鼻喉科。
  这次不是“扁桃体轻微红肿”了,换成了“腺样体肥大”。程姜从十五岁起没接触过科学知识,刚听到的时候还以为是说莘西娅长了体内肿瘤,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不是肿瘤。” 女医生四十来岁,大概以前也见过不少这类没什么文化的病患家长,耐着性子和他解释:“腺样体也叫咽扁桃体或增殖体,长在鼻咽顶与咽后壁处,属于淋巴组织。儿童出现这种病很常见,不必大惊小怪。”
  程姜觉得自己好不容易主动问了一句,结果问出来的还是无知的废话,就没再自己出声,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女医生又和他一问一答了两次,给莘西娅开了两种不同的喷鼻剂,让她每天早晚往鼻子里喷。
  程姜想象液体喷进鼻子里的感觉,觉得大概就像是游泳初学者跌倒在水里,呛一口水,从嘴里涌进鼻子,或是从鼻腔涌进嘴里。他不是自己跌倒的,因为程月故讨厌他犹犹豫豫地站在那里,推了他一把。多简单啊,小姜。怎么回事?你刚学完的动作,该不会忘了吧?
  他怕极了那种感觉,从此再也没能学会游泳。
  莘西娅也不喜欢这种感觉,每次他给她喷盐水和药水的时候都嘶声地大哭,用手捂着脸不让他碰她。发现捂脸不管用后,她又开始挥着四肢踢打他,这时候他就只能把沈霁青喊进来,由他扳着女孩的脸,让沈霁青对准了鼻孔的位置喷药液。
  “你想想,程玥小同学,”沈霁青动手前先好声好气地说,“喷了药就能晚上好好睡觉了,也就是一分钟的事,你就当被小蚊子蛰了一下,好不好?”
  “你骗人!”莘西娅红着眼睛尖叫,“没有好,天天喷都没有用。”
  “说不定今晚就好了呢?再试一试嘛。”
  喷鼻器用了近一个月,效果却并不明显,到最后终于还是放弃了。
  医生建议过手术切除,但程姜不太确定全麻对于两岁小孩脑神经的后遗症有多大,迟迟没敢尝试,只能还是坚持保守治疗。但莘西娅这场突如其来的病并不是保守治疗能压制住的,程姜查过了资料,又得知儿童腺样体连续肿大会影响面部发育,甚至是智力发展。
  “这是个概率问题。”沈霁青说。
  不,不是的。程姜在心里说,她一定会有手术后遗症,你不明白。如果不手术,她一定会发育异常的。留在冷湾的路一定和他记忆里的那一条如出一辙,而离开冷湾……“那时候”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她在冷湾从来没有得过这些疑难杂症。
  一条路走不通,谁又能保证另一条能?
  一条路走错了,下一条就是正确的吗?
  出路是没有的。
  程姜把右手从脖子左边伸过去,死命去掐后面的一小块骨头才堪堪终止了这个念头。它在夜里重新复苏,令他醒来的时候,莘西
o
地址发布邮箱:[email protected] 发送任意邮件即可!
【感谢您多年来的支持】
【一起走过的春夏秋冬】
【一路陪伴…感谢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