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秒钟,仿佛觉得自己也是阴谋共犯。
  难道不是吗?我们集体打造了一个梦,却在它即将爆破前各自逃离纷飞,谁也没有为谁留下过任何警示。
  往往,那个最不安全的人,结果都是你以为最安全的,我说。
  这是我仅能分享的同病相怜了。
  本以为他随时可能暴跳起来,没想到他只是继续沉默地坐在那里。几分钟过去了,才像是突然惊醒,拿起了桌上的酒瓶,把两只空杯又再度注满。他维持着那个握瓶的姿势,直到瓶底彻底干涸才终于放下。
  我现在突然想做一件事,他说。
  我疲倦地抬起眼。
  如果手边有一把吉他的话,我可以帮你伴奏,再听你唱一次那首I’m Ea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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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什么时候练会那首曲子的?微愕的我不禁想念起两天前才被我连同手抄乐谱一并丢弃的那把吉他。原本它可以有着完全不同的命运,不是躺在垃圾场,而是伴我坐在五星级的饭店里。如果我可以预知,今晚竟会以姚的点歌作为收场的话。
  我说,那不然就清唱好了。
  但是显然我高估了自己已经荒废了快十年的嗓子。才唱到副歌,我就破音了。
  电梯停在了二十楼。
  门一打开,我和正要进电梯的那人匆忙交换了一个微笑。是那个稍早前在电梯里遇见的年轻人。
  他按了一楼大厅的灯钮。
  我才发现自己走出餐厅时连外套都没穿。那件破外套,还有那盒录音带,都还存放在餐厅寄物的柜台。
  ●
  “是预谋还是临时起意?”
  正是那天从皮夹里抽出照片的同一位警察。此刻他手上拿着布满折痕的杂志撕页,在他的眼前晃了几下:
  “我们从你身上搜到了这个!特别把这则新闻撕下来带在身上,有什么目的?你跟这个姚瑞峰立委认识吗?上礼拜我们问你的时候你说没见过这个人,你为什么要隐瞒?”
  被激怒的阿龙一时忘了自己被铐住无法活动,明知挣扎无效,却还是本能地像只困兽般,一面用力转扭着手腕,一面从鼻孔狠狠喷出了几口气。
  他是什么时候把那几页报导装在身上的?
  小闵来病房那是几天前的事了?昨天?还是前天?
  恍惚记得,小闵离开后,自己一路沉浸在混乱的思绪中,没有发觉自己从病房大楼晃到了地下街的贩卖部。当时不能回去住处,因为以为小闵一定正在梳妆准备出门,只好打算买个微波加热的便当果腹,然后直接去上工。
  他想起来了。
  站在队伍中排队结账时,目光曾无聊地浏览过置于柜台附近的杂志书报区。上周神气活现跑来 MELODY 问东问西的女记者,她说她是哪家杂志的?不经意便多瞄了两眼,没想到杂志的封面人物竟让他觉得十分眼熟。
  入阁大黑马一夕翻黑同志情踢爆美满婚姻拢是假
  耸动的标题,配上的是焦点人物在立院问政时一帧横眉竖目的照片。封面上那个人多了年岁,发量也显得稀疏了些,不仔细瞧还真认不出,就是与老板合照中的同一人。
  如果他事先帮老板收起了皮夹的话?
  到那一刻他才发现,这个有头有脸的家伙,他的命运曾有一刻是握在他这个小人物手中的。
  撕下了杂志中相关报导的那几页,折起来塞进夹克,破毁的册页便随手丢进了垃圾筒。他推开走廊上的逃生门,大步走进了室外的冷空气中。在暮色将至、人烟稀少的冬日庭园里他来回踱步,胸口窒闷灼热的感觉却依然不退。
  MELODY 已经曝光了,怕以后也没人敢上门了。尤其是店里的客人都是中年以上,谁没有一些过去或一些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地位身份?
  天南地北的两个人,这段关系又是怎么开始的?
  也许一开始,都只是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在那个封闭的年代,只要有对象可爱就好,只要尝一口爱的滋味就好,不管背景不看学历,没去想过这样的相爱日后有多艰难……如果发生在今日,就会变得比较容易了吗?
  还是说,这样的相爱根本就不会发生了?
  越是可以公开追求的年代,越是可以不必再容忍不相称的条件。伴侣一旦上了台面,就有了门当户对的比较之心,人的虚荣心就找到了舞台。小闵不让他曝光,现在他才懂了,其实是怕坏了她更好的机会。而他选择小闵不也是如此?难道不是因为不想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宁舍美女而偏去爱欧吉桑的怪胎?从来没想过,也许 Tony 自杀不光是因为同志这个身份曝光而已。因为当年人妖的说法仍普遍,会不会那时他有一个没有曝光的情人从不知他在做变装秀,因为这个原因要跟他分手?Tony 是因为情伤才想不开?会不会这么多年来都错怪了 Tony 的家人?……
  渐渐地酒精退去,他恢复了理智,知道这时候情绪万一失控,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按捺住差点要爆发的火气,他尽可能用他最和缓的语调,掩饰了此时让他最焦虑的疑问。他把目光转向了同样是从他夹克里被搜走的,如今搁在警察办公桌上的那支手机。
  “两位大哥,我一定会好好回答你们每一个问题,只不过在这之前,能不能请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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