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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驿馆,又是一场长久的等待。
  等收到回信,京城已开了春,陆戟似是推算到虞小满收到此信的时间,在信中嘱咐他春季多发疾病,让他在家待着不要到处走动。
  还说这边一切都好,托人带来的衣裳也大小正合适,虞小满盯着“夫人心灵手巧”几个字看了又看,想象着陆戟穿新衣的样子,忍不住勾唇甜笑。
  平日里陆戟话少,写起信来一点都不含糊,洋洋洒洒几大张,末尾甚至还回应了关于沈家兄妹的事,一本正经说:沈寒云此人诡计多端,夫人切莫与他深交。
  虞小满通读三遍才领悟,陆郎此举八成是在呷醋,心里美得直冒泡,跑到东厢房跟小甲小乙炫耀了半天。
  最后小甲小乙懒得扑腾了,虞小满还扯着他俩的尾巴问:“你们说,他是不是爱煞我了?快说呀!”
  小甲小乙:咕嘟咕嘟咕嘟。
  再次收到陆戟的信,虞小满刚做完一只风筝,见信中问他身体可有异样,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摇头晃脑地回复:成天在家待着,又胖了点,你回来看了不许笑。
  他絮絮叨叨地讲了许多事——
  小甲小乙也胖了,整天吐泡泡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璧月姐姐学会写信了,她的字比我的还丑;昨日才得知虞桃与你身边的段衡看对眼了,他打算什么时候把人娶回家?
  明里问别人,实则想知道陆戟何时回京。
  谁想陆戟耿直,回信来说可以让段衡先回来成亲,他替人把聘礼都备好了。
  虞小满咬牙,气得不想理他。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又爬起来点灯,趴在桌前一笔一划写——我想你了。
  到今年小满这天,虞小满按照信中指示,在新家院中的槐树下挖出一只锦盒,里头装着两根竹签,上头的糖人显然已被蚂蚁啃咬干净,渣都不剩。
  搬个家也不忘把这东西带来,虞小满想哭又想笑,打算问陆戟这是不是定情信物,铺开纸又犹豫了,红着眼眶写下四个字——我好想你。
  初夏昼长夜短,却少眠多梦。
  连着许多日没睡好,这夜,虞小满梦见自己变成鱼,在深海里甩动尾鳍,快活畅游。
  醒来后,他先摸摸自己的腿,鳞片的冷腻触感令他愣了片刻,再掀被望去,一抹盈盈亮光如水波般散开,眨了下眼睛再看,又不见了。
  虞小满心跳得很快。
  他有预感,他的鱼尾就要回来了。
  或许只有短暂的几个时辰,也说不定能多维持几日,总之,这强烈的预感绝不会错。
  起床先给璧月姐姐写了封信,问她可知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待这封信送出去,虞小满又铺了新纸,与从前一样提笔便犹豫,不知该从何说起。
  陆戟说过想看他漂亮的鱼尾,光靠寥寥几笔,如何生动地描述给他听?
  虞小满当机立断放下笔,收拾行囊,打算往边关走一趟。
  虞桃大惊:“我的祖宗,你的身体哪吃得消长途跋涉?”
  “快入夏了,”虞小满拣了两件衣服塞包里,“这会儿北地不冷。”
  “可如今边关烽火连天,战事何时止歇还未可知呢。”
  “那我更要早些去了,省得仗打完扑个空。”
  见劝不住,虞桃另辟蹊径:“外头坏人多,没准还没出京城,盘缠就给人骗光了。”
  “哪有这么咒人家的。”虞小满浑不在意,“上回我一个人从京城回虞家村,同样路途遥远,不也安全抵达了吗?”
  虞桃劝不住他,焦虑地在屋里踱步几圈,一拍脑门:“边关守卫森严,没有通关文牒,你到那儿也进不去啊。”
  虞小满从枕头底下抽了张红纸出来:“我有婚书为证,谁敢不让我进去?”
  彻底没辙,虞桃一不做二不休守在卧房门口,看着虞小满不让他出去。
  数月前她答应过陆戟好好照顾虞小满,若是人跑了,她没法交代不说,良心也过不去,毕竟上回虞小满凭空消失,至今让她心有余悸。
  然虞小满是何等人物?他在虞家村和京城之间走了几个来回,衣裳盘缠丢三落四,唯有一件东西没落下过。
  夜半三更,鸡鸣狗盗。
  虞小满握着去了塞的瓷瓶,在倚在门边睡着的虞桃鼻间晃了晃,双手合十念了几声冒犯,便背起行囊,蹑手蹑脚地走出门去。
  又是半夜出发,架不住虞小满运气好,在官道边等到一辆往边关运送粮食的马车,车内的妇人听说他也往边关去,二话不说便让他上车同行。
  男人在前头驾车,虞小满与妇人坐在草垛上唠嗑。
  听说这夫妻俩是做生意的,送粮草去边关是作为老百姓想尽点绵薄之力,虞小满感到欣慰:“他们一定很高兴。”
  妇人递过水囊:“那大妹子你呢,去边关寻谁?”
  这接地气的叫法险些让虞小满喝呛了,拍拍胸脯止了咳嗽,道:“寻我家夫君。”
  妇人好奇心重,又问:“可是家中有什么急事,非得走这一趟?”
  “也没什么事。”虞小满摇摇头,“就是……”
  就是想叫他看看自己的鱼尾巴?
  好像并不全是这样。
  俄尔,不知想起了什么,虞小满抿唇一笑,坦诚答道:“就是想他了。”
  就是想他,想见他,所以不惜找出种种借口,也要即刻踏上旅程。
  初日破苍烟,零乱松竹影。
  五更刚过,邈邈晨光自东面轩窗洒入,宿鸟被车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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