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澈还是个年轻道生时,据说和原无乡一样相当跳脱,常连累式洞机和倦收天一起受罚。当年的倦收天据说也和现在不一样,天生的昳丽形貌未被威严杀气撑起来,好似一个小女娃,又不许人说,一点就炸。转变是在他们极年轻就上战场之后,央千澈变得温雅,原无乡变得善谑,而倦收天沉静寡言直来直去,好似他手中的利剑。
  最负英雄想着再不能见面的葛仙川与抱朴子,还有势不两立的式洞机与原无乡,忽然觉得醉了。他将杯中掺了酒的水泼洒在地上,拔出剑,永无止息的烽烟栖在剑刃上,明明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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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低的剑声苍凉的曲,央千澈将酒水泼洒在地上,一杯,一杯。最负英雄弹剑唱着,闭上眼,仿佛一切正在重演。千万个世代的战场,是同袍,就并肩。
  对坐的人,听了数遍也跟着低低地和:
  “俯降千仞,仰登天阻。风飘蓬飞,载离寒暑。千仞易陟,天阻可越。昔我同袍,今永乖别。”
  昔我同袍。
  央千澈走后最负英雄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场景,醒来他就不记得。残留的感觉,是极为轻松与欢喜,带一点熟悉的淡淡怀念。很快他就不想这个事了,背着剑,最负英雄往营门集结之处走去。灿若金阳的巍峨道者在所有人前方站着,背负金剑,袖手望天。
  这一日距北宗众人入彀陷落魔方包围,被南宗绝计断绝苗裔,还有十五天。


第11章
  罪负英雄拿着晾干的衣袍往回走时,夕阳如火。转过院墙边苍老的粗壮柳树,无门的小院内庵堂的窗口敞开着,年幼孩童样貌的魔物扶着窗棂冲他兴奋地挥手。愣怔一下,他骤然醒觉,快步冲入房中。昏昏窄室中缁衣的女尼倒在地上,一柄短剑从背心透入。
  剑锋薄而窄,死者周身只有伤处浅浅一块血染。灵犀指瑕的脸上是对杀机毫无察觉的平静,她的死来的太迅速,并无痛苦,只是眼睛尚未来得及闭上。
  罪负英雄捏着手中的衣袍,走的近了,就在她的尸身边缓缓地蹲下去。猘儿魔从靠窗的桌案上跳下来,跑到魔者身侧,邀功似的拉扯他的衣袖。见罪负英雄没有反应,它踮脚伸起细小的胳膊一下子攀住他的手臂。原在他怀里的,灵犀指瑕修补浆洗过的北宗道袍掉落在曾经的同门南宗的师妹尸身上,覆住大半身躯,露出一双秀美的眼还是睁着的,黑白分明,一动不动。入魔的人将她的眼轻轻合上,伸手探入袍下,握住卡住人体中的短刃冷硬剑柄骤然抽出。
  才洗去血迹不久的战袍,一瞬蔓延开惨烈殷红。几滴血喷溅到罪负英雄和猘儿魔的脸上。小魔不满地重重扯一下年长者的衣袖。
  罪负英雄垂眼摸摸它的头。此时他突然回想起当年第一次和师兄同行战场,重围之中两人背贴背站立着,剑锋向敌。那时倦收天在本门中的地位已相当高,衣衫也由门人通行的服饰换成了织金道袍。连日苦战,辉煌绣线沾满敌我之血,已看不清本来的颜色。脱身回营以后,没法清洗的衣物自然是处理了,师兄用来替换的衣物就是自己唯一剩下的道袍。那场战役绵延日久,他之所以还能留下干净未染血的衣物,是因为他在出征的同门中年纪最小,被保护的最好。
  就像灵犀指瑕在南宗那样。
  猘儿魔疑惑地啾鸣一声。罪负英雄回过神来,这时落日已近天地之交,在远处沉沉燃着一条火线。抱起猘儿魔走出庵堂,山路凭崖,夕阳将一去无回的前路映照的一片血红。过几条山脉就能越过太行山道阵,这条路他曾经与同袍并肩镇守数次,白日黑夜,来回行的驾轻就熟。战况占优势,他们沿线推进,落于下风,他们渐渐撤退。
  而明白是曾经,就知道不再重来。
  回望一眼,他说:
  “走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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