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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模样生开了…”顾疏堂微顿,“眉眼愈发似你……”
  “住口!”纸张被沉清池捏紧,他欺身上前,极快,捏住顾疏堂下颌,“住口。”他眼角动容微红,顾疏堂不是没瞧见,两双眸直直对上,“你不曾想念他吗?”
  虎口下移,在顾疏堂喉结处停下,沉清池收紧手指,极冷的脸,缓慢道:“王爷,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半绯微醺的红重了,顾疏堂制擒这支收紧的手,似笑非笑,“你敢,但你不会。”是一双见过无数尸身和淋漓鲜血的眼,孤掷的勇藏在这裡,他逐字,道:“映玉当真,会杀了我吗?”
  沉清池一怔,即被顾疏堂反擒住手,近他耳边道:“若你会,六年前便不会入我的局。”
  “映玉不会杀我,不是吗?”微暖的唇,贴在沉清池唇上,呢喃、蛊惑,一条软舌似的刀,把他的心挖出来剖给顾疏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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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清池推开他起身,不忘在顾疏堂唇角留下一个口子。
  顾疏堂方才脸上的红全褪,血珠自唇上破口沁出,乌髮披散,鲜血自肋上伤口冒出,染了那一处衣料,格外醒目,他垂眸瞧伤处,淡淡道:“映玉真狠心。”
  沉清池默声给他止血,气息扑到脸颊,听他自嘲似的又道:“本王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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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檀香中混了血腥气,腻得人喉头发紧。换下沾血裡衣,顾疏堂靠在竖立软枕上,皱眉忍受草药贴上伤处,皮肉被牵扯传来的短暂痛感,肩胛紧绷。
  薄汗自鬓角细密沁出,他仰靠在软枕上,睨垂头为他包扎的沉清池,“他有来寻你吗?”沉清池缠绕细布的手一顿,再缠时未控制好力道,顾疏堂“嘶”一声,与抬面的沉清池对视,“与你无关。”
  他轻笑,一张脸蒙在薄汗裡,不欲在许青笙身上多费口舌,却听沉清池反问他:“你竟会放了他?”依顾疏堂性子,许青笙知晓太多,应做那不会说话的死人才是。
  “我若杀了他,你岂不要恨我一世?世人对死去之人,总多那麽几分宽容,倒不如留著他,教你恨著他,亦恨著我。”
  沉清池讶于他不杀许青笙缘故,斥道:“一派胡言。”却亦说不出再多驳他,俗世人皆这般,缅怀逝者,他就能免俗吗?
  “此番南巡,何时回京?”
  “大抵暮夏时节罢。”顾疏堂瞧被上几张折皱宣纸,“沿运河北上,抵京已是秋季,还匀有时候为洵儿操办四岁生辰,你……可有何物要我带给他?”
  沉清池不应,顾疏堂便知大抵是没有了,扭头道:“诚哥儿,支了诊金,好生送沉先生回去罢。”
  暖春时节,人过得舒服,日子自也过得飞快,难捱的是炎炎夏日,蝉鸣噪耳,日光毒辣,不肖的动,只在簷下静坐片刻,便已衫湿,若再一时疏忽,风热入体,得了热证,更加难捱,苦夏苦夏,人人颊上颧骨都显了些。
  好不容易到了金桂飘香的秋时节,水巷人家倒发现医堂嵌了门,先生有事外出了。
  三年未归,长街的热闹于沉清池仍是陌生的,他买了匹快马,近午时才在一处酒楼歇脚,马儿由伙计儿拉去喂草料,他则上了二楼。临街的位子,视野极好,叫卖吆喝声清晰入耳,沉清池浅饮杯中酒,给不远处的杂耍班子引去目光。
  平王喜静,府邸远离闹市,和三年前未有大变化,碧瓦高簷,沉清池将马儿栓在枣树旁,一跃,上了高牆。金桂飘香,竹叶深绿,皆是沉清池所植,如今都长得极好。
  小棠儿被顾疏堂留在王府照顾洵儿,孩童黏人,想来这些年过去,洵儿更离不得她了。沉清池没想碰上的是一群孩子,王府后院辟了间书堂,请了先生在府内教学,几位与平王交好的朝臣,便也将孩儿送来,一块儿热闹的向夫子讨学问。
  洵儿未出世前,沉清池对腹中孩儿多是欢喜,出世之后近有半年,沉清池都活在混沌之中,自身亦无暇顾及,待恢复神智,洵儿已喝了奶娘半年的奶水,生得同白玉琢出来的一团软物,他不愿见,可小棠儿总抱到他跟前,教他糊涂了半年,才狠得下心。
  知会了小棠儿,他在簷上等,等夫子讲完学,小棠儿将洵儿领著,他就能瞧著了。
  白淨淨的小人儿脸蛋,眸子黑是黑,白是白,淬了水的琉璃一样亮,小棠儿抱著他,他还不忘低头同学伴儿说话,抿唇笑得十分孩子气,沉清池心想,顾疏堂淨拿些唬人的话骗他,洵儿是不大像他的,倒像全了顾疏堂。
  小棠儿脱了丫头的稚气,抱著洵儿,眼睁睁瞧著沉清池消失于簷上,他道要赶在日落前出城,匆匆来瞧一眼洵儿。
  夕阳浅绯色的光笼著人,差役搜过身准放行,身后马蹄声疾疾,沉清池勒马转身,眼前闪过一影,下意识接过来人抛来之物——一枚随身玉佩。
  他望马上顾疏堂,晃著指尖玉佩,无奈一笑:“小棠儿竟也学会骗人。”顾疏堂不言,只瞧沉清池指尖玉佩,红线在指尖缠绕,随时会脱离,在顾疏堂以为玉佩会被沉清池丢弃之时,沉清池将玉佩反握于掌心,笑道:“痴儿。”


正文完。
  可能会有一则番外。


第15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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