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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振想把自己在Q城的最后一点牵挂也一并了结,他起身把大鸟放在桌上,提起外套,用袖口沾了沾眼角,出门了。
  再次回到那条曾经熟悉的小路,站在曾经寄宿过三年的小吃店门口,认真地把已经换掉的招牌默读了几遍,像是在举行一个小小的仪式。
  然后,快步走向那个曾经被他称为家的地方。
  在狭□□仄,充满猫尿腥臊的昏暗楼道里,他为自己这一份迟来的勇气而气血膨胀,他已经长大,不再像初三那年似的,需要在垃圾桶里找一根木棍来提升勇气。
  到了那个常年不锁的房门口,他片刻迟疑都不留,一脚踹开门。
  屋子里,集中供暖的热气和烟酒、恶臭同时扑面而来,谭振听着刺耳的麻将牌声,想都没想,径直走了过去,一把掀起麻将机。
  两室一厅的屋子,客厅两张麻将桌,其中一间卧室还有一张。
  没有多少功夫,在人们的惊呼怒骂中,谭振已经扫翻了一切。
  这是这十多年里他最想干的事情,比他对钱的渴望还要强烈,如今终于如愿以偿。
  他想像个英雄似的出场,用一身正气掀翻这里的一切,让那些花花绿绿的麻将牌和骰子滚落一地,让那些眼睛出血的赌徒疯怒、叫嚣。
  他想和这里见到的每一个人撕扯扭打。是他们,这里的每一个人,毁了他的家,毁了他和他的妈妈。
  谭振瞬间就被自己折腾出一身汗来,额前的碎发湿答答地贴在额头上,眼睛猩红且充满戾气。
  “滚!”他大叫一声,曾经因为万芳沉迷这样的生活,所以他只能选择保持这里的一切,如今,万芳不在了,他不能再让自己心目里的家继续被一群不相识的陌生赌徒糟蹋。
  “快收拾你们的东西滚!三分钟之内,消失!”谭振继续大吼,赤红的目光扫过屋子里的每一个人,吊在麻将桌上的灯罩摇摇摆摆,每一个人身后都拉出一条宛如鬼魅的影子。
  人群中吵吵嚷嚷,不多会儿眼尖的人认出了谭振,首耳相传,没闹起来,也就纷纷提着水杯子走了。
  人群散尽,摇曳的灯罩下,就剩谭振和乔四两人。
  谭振斜眼看乔四,就这么一个歪瓜裂枣,论相貌比不上谭国富的十分之一,论人品更是比不上千万分之一,他特别急切的想知道万芳究竟是看上他哪一点了。
  乔四两手抱臂,以同样轻蔑的眼睛看谭振,嘴巴一歪吐掉嘴里的烟头,说:“来报丧的?”
  谭振上下把乔四看了个遍,最后也没弄明白万芳作践自己的点在哪里,苦笑着摇头:“你真他妈是个畜生!”
  “呵呵,”谭国富笑,“对付一个背信弃义的女人,我仅有的那点儿人性早没了。”
  谭振点头,抽了把椅子坐了,由于之前过于激动,此刻还有汗珠不断顺着脖颈滑落胸口紧贴T恤,这让他有点不舒服。
  “她愚蠢、无知、清高还眼瞎,这些我都知道,不过,她死的时候你不在,你在我心目中唯一的一点点地位也被你自己给弄没了,”谭振说着抬手把摇曳的灯罩扶稳,露出一个连自己都难以想象的凶险表情,“不过,她已经死了,这一切都完了,收拾好你的破烂,滚!这是我家。”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晚安!


第97章
  乔四唇边泛上一抹肆虐的笑意,松开环抱在胸前的手臂,走上前,一手叉腰,一手撑在谭振身旁的麻将桌上,说:“她临死的时候,是不是忘了告诉你,这屋子,她早就转到我的名下了,作为当初跟了那个死鬼谭国富,抛弃我的补偿。”
  谭振真是没想到,人不要脸的时候竟然真的可以到如此地步,他缓缓起身,比对面的胖子高出一个多头,气势立刻将对方逼退了两步:“那她有没有告诉过你,她那种背信弃义的女人最擅长的是什么?”
  乔四眼里闪现一丝狐疑,不过转而就烟消云散,抬手拍了拍谭振的肩膀:“看来你没有弄明白,小子,我是说,这屋子和这屋子里的一切,都是我的了!说不好听点,我早就盼着她死呢,整天在我身边哭丧个脸,这疼那疼的,简直就是丧门星。”
  谭振强忍着乔四对亡者的无礼,用力把对方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臂推开,径直走向曾经属于自己的那间卧室。
  直到这时,谭振才觉得万芳是多么聪明的女人,她选择呆在这样一个废物身边,也许只是因为孤独和寂寞,想要求得一份与世隔绝的安宁罢了。
  前一夜,谭振告别前,万芳用尽全力捏住他的手。
  那会儿,她已经被胃痛折磨得鼻歪眼斜,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粘腻的仿佛要和病床融为一体。
  她说:“阿振,还有最后……最后一句话,你听完再走。”
  谭振推开曾经住过的屋子,一股难闻的霉味夹杂着方便食品的味道。昏暗的灯光下,他曾经趴着学习的书桌上,玻璃板下面还夹着他初三时候的课程表。
  课程表是手抄的,字迹工整稚气。
  他苦笑着,食指摩|挲玻璃,回头用轻蔑表情“回敬”乔四。
  乔四也看着他,心慌中夹杂着一些莫名其妙的期待。
  谭振躬身,拉开小凳,推开写字台。
  写字台下面墙皮剥落好些年了,小时候,他一遇到不会做的题,就用脚尖踢这个地方,时间长了,剥落的面积越来越大。
  曾经,万芳每每看到有墙灰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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