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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很好。
狱卒敲敲粗大的铁栏杆:"戚无行,出来做工了。"
这苦工也没什么苦的。
只是秦太后觉得京中养着一大批洗衣做饭的宫女太监实在浪费小国库的银子,就打起了囚犯的主意。
平时宫中下人们的普通衣物用具,尽数送到牢房里浆洗,连桌子缺了腿,椅子掉了漆,面盆磕伤了底,都要让犯人们来修。
戚无行倒不觉得这算什么羞辱。
他是奴籍出身,什么羞辱没有受过,不过洗洗衣服,做做杂活罢了。
做杂活的地方在个宽敞的大天井里,风大的时候,隔着高墙偶尔能飘进来一两朵槐花,小小的,白白的,软嫩嫩的小骨朵,让他觉得欢喜又难过。
这天,秦湛文来到了天牢里巡视,径直蹲在了戚无行面前。
戚无行抬起头,不卑不亢平静地说:"秦太后。"
秦湛文说:"我找到萧景澜了。"
戚无行捏的手中的木头咯吱作响。
秦湛文说:"你说他跳下城墙后,失踪了,可我的人,却在历州见到了他的人。"
戚无行缓缓吐出一口气:"秦太后,权势富贵,您掌控的够多了,何必和一个傻子计较后半生的日子。"
秦湛文轻轻摇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好笑,戚将军恨萧家入骨,到头来,竟为了萧家那个傻子少爷,向我低头。"
戚无行平静地说:"兵权将令,叱咤风云的日子,我过够了,秦太后什么时候想动手,我随时奉陪。"
秦湛文歪着头,说:"我不杀你,戚无行,我秦湛文自认是个小人,所以从不辱杀英雄。我放你走,你想去哪里?"
萧景澜正在拼凑那方被他摔碎的砚台,褚英叡走进来,他便有些惊慌无错地松了手。
褚英叡沉默了一会儿,蹲下身帮萧景澜捡起砚台,说:"砚台碎了,就找管家要一方新的罢。"
萧景澜小声说:"嗯。"
褚英叡说:"景澜,有件事,你要帮我。"
萧景澜点点头。
褚英叡说:"当年我被戚无行重伤,又辗转流落至逍遥谷,因此……因此身体大损,已经无法再让你受孕。"
萧景澜捏着袖口,茫然无措地看着褚英叡,不知道他能做什么。
他是个长在豪门深院里的痴傻少爷,哪怕家道中落,自己颠沛流离受尽苦楚,也依旧……依旧猜不到人心之恶,能毒至何等境地。
戚无行是他见过最坏的人,那个坏人,总是欺负他,已经很坏很坏了。
褚英叡捏着萧景澜的手,低声说:"景澜,为褚家生一个孩子,或许不是我的,但你要给褚家生一个孩子。"
萧景澜的耳边回荡着可怖的嗡鸣,他觉得自己太笨了,笨到几乎无法听清褚英叡在说什么。
当年那一剑,戚无行握着他的手捅进了褚英叡的身体,为了救他,一个征战沙场前途无量的少年将军人生尽毁。
他太愧疚,太愧疚了……
戚无行镇守西北无法偿命,兄长好不容易重获自由不该再被牵扯。
那便由他来还不,拿这命,拿这身,全部偿还给被他亏欠过的人。
可他想不到的……他这么笨,怎么能想到,他需要偿还的,是多么可怕的一生。
褚英叡攥得用力了一点:"萧景澜!"
萧景澜缓缓抬起头,喉咙嘶哑着吐出虚弱地声音:"不……英叡……不要……不要……"
褚英叡眼睛发红:"萧景澜,你和我都没得选,这是你欠下的!"
若是被人知道……若是被世人知道他被人强行逆改了身子,变成了承人,他和褚家,谁都受不了这种奇耻大辱。
他爱慕了萧皓尘多少年呢?
记不清了,从萧皓尘未入后宫他便爱慕着,为萧皓尘征战沙场,做皇后膝下走狗。
他以为自己会无怨无悔……他以为他这一生,都能无怨无悔。
可他为了那一句嘱托,被戚无行杀死在刑架上的时候,他后悔了。
当他从混沌中醒来,知道自己身体被彻底改变的时候,他怨了。
都是为了萧景澜。
为了这个相府的傻少爷,他无辜受了多少苦楚折磨,母亲也差点因此疯掉。
萧景澜傻傻地要补偿他,要拿自己补偿他。
那他凭什么不收下?
他凭什么还要假装大度地献出自己早已被毁灭的一生。
萧景澜要偿还吗?
那就,一还到底吧。
萧景澜仍然在傻傻地摇头,喃喃地哽咽着:"褚将军……我欠你的……让我拿命还,我不会说一句话……可你不能让我做这种事……你不能……"
褚英叡沙哑着说:"你这几天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等到时候,小六回来找你。"
他起身离开了。
他知道,萧景澜会答应。
这个小傻子,欠了人什么东西,就一定要还回去。
他知道。
他胸有成竹。
褚英叡回到书房里,那里放着一些他的旧物件。
是他死在崇吾时,朝中派人收拾了他在演武堂学舍里的一些东西,送回了家。
有他当年用过的铁剑,抄过的兵书。
兵书上有萧皓尘写下的字。
"愿君千里去,挥剑斩月华。"
漠北有个月亮湖,蛮话说叫其坦。那里是蛮族部落的核心,供奉着十三部落一同信仰的鹰神。
那年,他十六岁,将要随军前去崇吾,萧皓尘那时已做了皇后,却还是特意偷跑出来了一趟演武堂,为他提了两句诗。
行军匆忙,他没来得及带走这本兵书,却从未忘记萧皓尘的这份情谊。
那是萧皓尘的情谊,他仰慕过,敬爱过,从未忘却过的情。
可萧皓尘死了啊。
死在重重深宫的煎熬里,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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