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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调动降魔杵的力量本身便是竭泽而渔,又尚未调理好便帮锦觅稳定魂魄,纵然二人曾经双修,他那千疮百孔的状态也不容易他再多放肆,交代完锦觅的事项后连鎏英都来不及见上一面,便又匆忙闭关,调息灵力。
  如是又三月,待他正式出关时,已是半年过去。
  可殿外等候他的不止鎏英,还有已在魔界徘徊许久的太上老君几人。
  魔尊生平,最恨背叛,便也难给几位贰臣什么好脸色。禺疆宫内召见,他极力忍耐,却因状态不到全盛,连带心态不佳,难免言语带刺,明嘲暗讽。天界诸人却难得沉默,连鎏英立于一旁都似略有不忍,开口劝阻:“尊上……”
  甫一打断,便见下立三人之一的破军手捧赤霄剑出列,单膝跪地,埋头称道:“先天帝监守自盗,暗修禁术,扰乱六界,挑起战端,致使生灵涂炭,罪昭青天。众仙家决议,先火神旭凤为天家血脉,天命所归,是为先天帝所害,方迫入魔界。今特派吾等为使,恳请魔尊持赤霄剑,继天帝位,拨乱反正,还六界安宁。”
  长篇大论中他只捕捉到几个刺耳的“先”字,有的放在他熟悉的位置,有的在他不熟悉的位置。他连斜倚的姿势都维持不住,不自觉挺直了背:“你说天帝什么……什么天帝?”
  破军硬着头皮迟疑地,又重复了一遍:“先天帝监守自盗……”
  后面的话语都消弭一片。他靠回椅背。乍然间有些迷茫。
  先天帝,什么先天帝?他自言自语,似是在问自己,“润玉死了?”是了,先天帝,当是已经死了。可这人不是最谋算在胸,心有城府,怎么会死了?他最是擅长装傻充愣,扮猪吃老虎,惯来绝处逢原,死地求生,怎的就死了?这绝无可能是真的,定是他们沆瀣一气来骗他……
  太上老君听见他自语,却以为是发问,恭恭敬敬一拱手,“禀尊上,先天帝驾崩,已四月有余了。”
  天地倾倒,唯有几个词在他脑中浮沉。
  润玉,死了,四月有余。
  魔尊花了好大力气才能把这几个常见的词拼凑在一起,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润玉已经死了,距今已四月有余。
  他想笑。
  他找不到什么理由不笑,此情此景,谁能不笑?他的杀身之敌死了,他的杀母仇人死了,他心心念念恨不能挫骨扬灰的仇敌死在孤高的天帝之位上,死得群臣离心,死得众叛亲离。
  润玉一生慎终如始,机关算尽;试遍天机,却终究抵不过命。他命数低贱,当不得天帝之位,便注定折福短寿,早早夭亡。他弑君杀父屠戮亲弟,竹篮打水一场空,赚得个短短平生万世骂名,岂不可笑?!
  可他怪异地扬起嘴角,却从喉中滚出一声悲鸣。
  他怎么能死,他怎么会死?
  他曾信润玉,有如信一位神明。他的兄长最是风姿绰绰,智计无双。凡人讲多智近妖,他却觉得兄长是全知的,几近无所不能。幼时兄长带他玩闹,能偷到酒仙的酒葫芦,能藏起琴仙的琴,连母神的责罚都不怕;及冠后布星算轨,活出一派游刃有余,举重若轻。这样的人当是铁打的,铜铸的,伤痛都似虚假,又怎么会死?
  有个冷冷的声音在他耳边环绕:你知道的,他确实死了。他伤得那么重,又吞了穷奇,生不如死,如何还有命活下去?另一个声音弱弱反问,虚张声势:你又怎么知道,这不是他苦心经营的另一场局?先前的声音冷笑,笑得魔尊头顶发麻,痛之欲裂。干脆色厉内荏地拍桌而起,目光如鹰,死死盯住殿下几人,神情扭曲地狠了,怒极反而笑出声来,字句都像磨牙吮血了粘着骨末,一字一字吐出去。“本尊还不知道,天帝的玩笑已经大到,自己的生死都敢开?还是本尊的魔界在诸位眼中粗鄙愚钝,竟可空口无凭大放厥词来了?!”
  四下皆静,鎏英见势不对,急急走到他身侧,将一冰凉物什塞入他手中。他还未来得及看一眼,便听见下面太巳真人沉声开口:“先天帝宾天,因修禁术,魂魄消散,龙骨亦焚毁;上元仙子与魇兽忠心不二,投火随先天帝一道去了。”
  此时鎏英也低声接话:“尊上,这是他们带来的先天帝遗物,应该不会是作假……”
  他低下头,在自己手中看到了一串人鱼泪。
  润玉最是心软,自己愿逆天赌命,却绝不肯叫自己亲近之人涉险。
  那么,他是真的死了?
  殿中几人只见魔尊拿了遗物,脸色不定。本想着需要留一些时间让魔尊慢慢接受,正互相递着眼色,却见魔尊一甩袖,夺门而去。
  “尊上/陛下!!”


第12章
  魔尊攥紧人鱼泪,冲出了禺疆宫,却一时不知道往哪里去。
  他知道润玉已经死了,甚至可以毫无怀疑地接受,却不想被人围着,一遍遍向他宣布润玉的死讯,让他继位天帝。他从来被人捧在高处,却从未真正面对过权力纠纷的可鄙可怖。他们恭敬的态度仿佛是逼迫与要求,曾经愿追随夜神大殿,如今又信誓旦旦说先火神才是天命所归……可笑,怕不是都忘了他已被削除神籍,现下是魔界尊主不成?
  胸中郁结仿佛有万千斤的巨石压在心口,心慌意乱之中,他化作凤凰真身腾空而起,啼鸣九霄,爪中还抓着那串人鱼泪,冰凉的玉石质地,像某人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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