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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脸色一下子变了,瞳孔急剧收缩。
  景琛倒退两步,扶住桌子,他的右手扼住自己的脖子,那里好像有点喘不过气。他似乎很困惑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于是缓慢地看了看四周的人,希望他们能给自己一个答案。于此同时,有某种东西从他的身体内部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去,最大的那股经过脾脏,心脏,喉咙,最后是口腔。不断的呕血使他很快昏迷过去。
  医生告诉老爷,是那个遗传病。
  并不致死,只是会带有一些断续的,无法根治的疼痛。这个遗传病位于脑部,而alpha的腺体也与脑部相连,景琛成年后,很快会迎接易感期的到来。如果遗传病治愈的进程往前推进了一些,那么易感期就把它往后拉拽得更多,往无可挽回的深渊里拖去。
  老爷已经太过衰老了,他已经没有能力再为这个家族提供更多的子嗣。他在景琛身上寄托的某种虚幻盼望的完全破灭,终于给这位老人予以沉重的一击。那段时间,景家似乎长久地被笼罩在某种诅咒的阴云中,老爷被阴云托着,载着,走向了生命的终结。
  景琛成为庄园新的主人。家族别无选择。
  他是近亲婚姻的牺牲品,也是家族唯一的希望。
  那段日子度过得有些艰难。但最终景琛通过调整体质降低了易感期的频率,其余时间依靠抑制剂和药物的配合使用来维持正常身体状态。从此他的内侧衣袋里会固定放两片高浓度可待因(Codeine)以应急,出行则需要拄着一根墨色手杖——对于很多贵族来说,这只是为了装点风度,但景琛的确需要它,脑部的疼痛让他在行走上有些困难。这成为他的两个新习惯。
  他养了一条狗。
  血统纯正的灵缇幼犬,全身毛发浓黑,身形线条纤细流畅。景琛常常牵着它在花园里,慢慢踱步。
  当时景家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人丁凋零的局面使它现有的地位变得摇摇欲坠。不过家族最终还是在景琛不紧不慢的踱步里,渡过了难关。
  23岁的秋冬时节,景琛终于放下夏都的事务,前往南方暂住。伍管家留守庄园,而李挑选了一些能力不错的仆人随他同去。
  南部有一座城市,叫作耶弥。李隐约听说政府布置在那里的某个项目,前几年发生了不小的事故,造成重大伤亡,但对外声称是疫情,并花费几个月清洗隔离。景琛这次是去负责巡察当时伤亡家庭赔偿的落实情况,但更重要的是修养。据说那个城市人口流失很严重,alpha和omega占比极低,有利于景琛身体的稳定与恢复。
  他们住在城市东北部的山脚,房子相比庄园小的多,但还算幽静。白天的时候,李被允许在屋里侍候,她的工作主要是安排三餐,以及提醒主人按时服药。
  桌上案卷堆得很高,对面墙上是两扇大开的窗户,窗外有蔓延无尽的碧绿草场。
  景琛低头慢慢翻着名单,偶尔低咳两声。
  然后在某个时刻,那声音就停下来,再也没有响起过。
  他开始常常遛狗。
  清晨时分,景琛和cain沿着草场的小路向远方走去,傍晚日落,李在门口等待他们的归来。他们一去就是一整天,李并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cain正值壮年,精力旺盛,但跟着景琛回来后,往往直接在椅子边躺下来,看上去有些困倦,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摇动着。
  “好,你很累了是吗。”景琛微笑着抚摸它的头。“这样可不行啊,明天还是得多锻炼。”
  cain闭上眼睛,赶紧睡觉。
  景琛经过了一段漫长的修养,那也是李心中认为的,最安宁和平的一段日子。
  然后,某个再普通不过的一天,景琛照常离去,却带回了一个beta。
  他回来的时候正是深夜,夜风中斗篷,风雨灯的火焰飘摇不定。他怀里的人被毯子裹着,半明半灭里只能看见垂下的长发。
  景琛脸上是一种微笑。他常常的微笑,但是他的微笑有不同种类,分别在不同的场合发挥作用,表达不同的意思。
  此时的这种微笑,和他在暗流涌动中获得胜利,在花园里和cain一起散步,以及他那时站在庄园的屋顶,将擦净血迹的剑插进剑鞘时,所露出的笑容,是一样的。
  李知道她没有资格多做揣测,只明白景琛得到了他想要的。
  按照吩咐,李指挥仆人替那个beta洗漱。
  他身上被污秽弄脏了,被热水冲洗之后,有些发红。他的身躯修长,皮肤相当白皙,所有的肌理都那样细腻匀称,骨骼的排布也达到一种合理的平衡。他被蒙着眼睛,尽力蜷缩住自己的身体,间断发出一种非常孱弱的呼吸声。
  有个女仆洗着洗着,脸竟然忍不住慢慢发红了。
  不久,景琛结束了南部的旅程,返回夏都。
  那时李以为这已经是结束。
  没想到一切才刚开始。
  那个beta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云骞。
  与流云共生。
  景琛一直叫他“wen chu”。
  没有人知道这个“wen chu”是哪个“wen”,哪个“chu”。
  景琛从不告诉别人。
  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个beta是老爷选中的替代品。这对伍管家来说有些难以接受——因为豢养替代品往往被认为是一些品德堪忧的贵族的特殊癖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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