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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不已。
  黝黑的老人颤抖着双膝跪地,张手向天,喉咙里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嚎哭声。不远处的破败村舍中亦有不少年迈老人蹒跚相携而出,不住颤抖着向梅清渐三拜九叩,无一不是大放悲声。
  他们都是些神弃之民,而今,神祇重临。
  梅清渐只觉得喉头里似是有什么东西翻涌上来,滚烫的,甜腥腥的。
  黑齿国国人嘶哑凄厉的哭声令他胸腔间像撕裂似的剧痛起来,那是属于帝夋的一半心魄。
  他不敢细听他们的哭声,不敢迎受他们的跪拜,他甚至就要站立不稳了,只想立即掉头离去。
  方才被他搀扶过的老人正巧跪在队伍的最前方,见此情景,急急向梅清渐长呼一声:
  “尊、尊上!尊上!——我等,我等应当如何称呼尊上尊名?!”
  梅清渐停驻原地,静了一瞬,开口时干涩喑哑,仿佛已不是他的声音。
  “吾名,帝渐。”


第67章
  归途不长,梅清渐只觉得仿佛踏在梦中,浑不知东南西北,心里惦记着该回一趟中容之国,将此事前后告知中容帝君,可脚下飘飘忽忽的,一恍神,昆仑山天机峰赫然已是遥遥在望。
  梅清渐怔了片刻,兜兜转转,他心中竟然还是当天机峰是自己的家。彼时暮色已晚,他远远地站在护峰阵法外,看到天机宫中燃起了灯,窗纸上影影绰绰地照出个人影来。
  那不是暂居天机宫中的青衿。梅清渐甚至无需动用神息,就能明明白白地认出来,此人气宇非凡,即使隔着一层窗纸,那副桀骜洒脱的模样也宛在眼前。
  门扉半掩,梅清渐缓步走了进去。凌昱负手立在天机殿中,背向门口,正在仰头端详着殿中两侧挂着的一副对联。
  那还是梅清渐少年时的书法,一笔一划尚显稚拙,写的是“浮世度千载,桃源方一春”。
  闻得脚步声响,凌昱一回身,不觉讶异道:“回来了,怎么脸色这样差?快坐。”
  几案边灯烛正明,梅酒尚温。而梅清渐拈着酒杯,心里也只是恍惚,半晌也没想起来饮一口。
  凌昱轻叹一口气,摩挲着杯盏温温开口:“此中前因后果,腾黄前辈都告知我了。以往我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神域中人亦是一步一艰辛。”
  梅清渐回神,这才勉强笑了笑:“他人呢?”
  凌昱轻咳一声,饮下了自己杯中的梅酒:“醉倒了。不过我猜他是装的,多半是怕你怪罪。”
  梅清渐喟叹似的摇了摇头,不再多话了,凌昱眼光灼灼地直盯着他。
  “清渐——虽说你的魂魄与……与那位神上交融一处,可你到底还是清渐,是不是?”
  “帝夋逝世万年有余,以往他的神力与遗魂附着在七块遗碑中,而今移到了我的身上,并不会侵占我的魂魄意识,师兄无需担心。”
  梅清渐垂下眼睛,缓缓饮尽杯中物:“只不过,身负无上神通,我便需得担负起相应职责罢了。”
  静了片刻,梅清渐慢慢地讲述起了黑齿国之事。民生凋敝,哀鸿遍野,一幕幕赫然还在眼前,此刻重新提及,胸腔中的神息再度翻涌,炽烫的甜腥气味直冲上来。
  梅清渐只觉喉头一热,一时来不及调息,侧头哇地吐出口鲜血来。
  凌昱倏地站起身扶他,变色道:“怎么?!”
  “咳……不妨事。”梅清渐勉力将喉头甜腥血气咽了下去,回手拭去了嘴角血痕,“想是动用了移山填海之术,修为损耗过甚,一时难以为继罢了。”
  凌昱心头涩然,劝道:“纵使要救黎民于水火,也不必如此操之过急。”
  梅清渐垂着眼睛,杯中残酒里也溅了几滴血渍,令朱红琼浆的色泽更深了几分。
  “我想到昆仑山中的灯花将瘦,一时顾不得了。”
  身边灯花爆开作响。
  凌昱一恍神,无意识地握紧了手边酒盏,杯中酒已饮尽了,只剩杯底一颗青梅。
  这酿酒所用的梅子不易入口,表皮咬破,浸在舌尖的便是浸透酒味的酸涩,好半晌方才品得到隐约一丝回甘。
  梅清渐这一句话便与那梅子滋味相差不远,凌昱听在耳中,只觉得心下五味杂陈,难以尽述。
  “当日大荒渊被破,昆仑危在旦夕时,我万万想不到今日情状。”他垂下眼睛,将杯盏中那枚小小的青梅放入口中。
  “大荒渊虽被摧毁殆尽,我却根本不信你死了。待到过了十余日,二十余日,三十余日,终究忍不住越来越怕。
  “我想,但凡你还活着,无论化妖化魔,我拼了命也要让你回到昆仑山,天风海雨,皆有我来承担。”
  酸涩余味充斥唇舌之间,凌昱苦笑着轻轻摇头:“……我到底不曾想到,金鳞本非池中物,你自有天风浩荡,不必困囚在这窄窄的昆仑山中。”
  梅清渐动容道:“我竟从来不知。……多谢你。”
  “我负你良多,昆仑负你良多,我未有一日敢忘,不敢听你道谢。”凌昱长身而起,负手向窗,凝视着远处的幢幢山影。
  “昆仑山该当由我一肩担当,正如你的子民尽数仰赖于你。世途漫漫,我辈只得披荆斩棘,一路前行。——清渐。”
  他这一声唤得沉,梅清渐不由自主向他看去,只见凌昱不知何时从袖中取出一柄窄锋薄刃的旧剑,剑穗陈旧,斑驳皆是岁月磨痕。
  凌昱双手按在剑身上,眼底灼灼生光,直迎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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